接下来的日子依旧充实且平淡。
可谢准与小白都走了吃饭就成了问题。
虽然宋芷昔与玄青二人都早已辟谷,然他们这一路走来,先是被阮软养刁了嘴又被谢准和小白喂惯了一时间还真戒不掉吃零嘴的坏习惯。
于是便总能在恶鬼修罗镜中看到这样一幕。
火舌舔舐在灵兽肉被烤得焦黄酥脆的表皮上宋芷昔用匕首割下一小块肉,再以不容置疑的眼神盯着玄青示意他赶紧吞下这块肉。
这些天来,也不知宋芷昔究竟抽得哪门子的风明明毫无烹饪天赋却非要亲自动手烤肉。
前几次她烤出来的肉先别提能不能下嘴,哪怕多看几眼,都觉是对眼睛的亵渎,往后几次,肉烤得倒是能看了那味道却是一言难尽。
迫于宋芷昔的淫威,玄青颤颤巍巍叼走了匕首尖尖上那块肉。
那肉甫一入口玄青便“呸”地一声将其给吐了出来,那双斜飞入鬓的浓眉更是拧成了一团麻花。
“啊呸呸!宋芷昔,你别是打死了卖盐的吧!”
一听这话宋芷昔可不乐意了。
明明她今天放盐放得还挺含蓄的,打死了卖盐的这又什么鬼形容。
不信这个邪的宋芷昔又重新割下一块肉往自己嘴里送。
舌尖尚未触及那肥得流油的肉,便有一股子浓郁脂香扑鼻而来。
宋芷昔脑子里那根紧绷着的弦也不由得被放松,当她就要指着玄青鼻子破口大骂时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苦味直冲脑仁,就像是吃了一大口掺了苦瓜汁的芥末,这酸爽,谁吃谁知道。
宋芷昔毫不意外的也跟着吐了。
玄青白眼简直要翻破天际,他一脚踹翻仍架在火上炙烤的妖兽肉,骂骂咧咧道:“求求你做个人,以后可别再折腾这些有的没的了。”
宋芷昔点头如捣蒜,终于认清,自己毫无烹饪天赋这一事实。
饭是做不下去了,可这零嘴还是得接着吃呀。
玄青只得硬着头皮上。
于是,往后的日子里,便只见玄青天天面色阴沉地追在妖兽屁股后面跑。
一个控火术丢过去,就只听宋芷昔扯着嗓子喊:“悠着点!别烧焦了!烧焦了就没法吃了!”
听闻这话,本还奄奄一息的妖兽顿时像打了鸡血似的拔足狂奔。
时光在日复一日的追赶与炙烤中飞快流逝。
本该十分难熬的这四十五年伴着孜然的辛香,竟也变得惬意轻松起来。
这四十五年里,宋芷昔仍未弄清楚那根嗜血藤蔓为何物,可这并不妨碍她成功将其炼化成了自己的本命法器,取名,藤杀。
一直拼命修炼、耗尽所有中品灵石的宋芷昔至今都未能突破金丹,一直努力压制着体内妖力的玄青也即将迎来他的雷劫。
天雷却不曾如期而至。
从来都是一袭黑衣的玄青此时浑身裹满碧绿藤蔓,宛如野人般与红衣似火的宋芷昔一同奋力往前方那个巨大的旋涡中跳。
没有人察觉到偌大的大紫明宫中凭空多出了一人一妖。
他们出去的悄无声息。
恶鬼修罗镜中沧海桑田已过整整两百年,镜外世界却只过区区半载。
宋芷昔深深吸了一口与恶鬼修罗镜中截然不同的空气。
尽管冷霜霜出镜时曾毁过一次大紫明宫,可沧渊是何等的能耐,不过数日,便将此处恢复如初,故而宋芷昔与玄青再次踏入大紫明宫时,并未感觉到有任何不妥。
时间可一刻都耽搁不得,平复好心情的宋芷昔与玄青对视一眼,直奔向贺兰雪所居的幽兰殿。
宋芷昔是个路痴,玄青记路的本事可好得很。
即便过了这么久,他都仍还记得,整个大紫明宫中,最香的那处便是贺兰雪的居所。
那香并不惹人嫌,连玄青这种直男闻了都险些沉迷其中,很难想象,同样身为男人的沧渊究竟是如何抵挡。
又过约半炷香的工夫,宋芷昔与玄青才终于摸到了贺兰雪的香闺。
此时,幽兰殿中水汽氤氲。
因被掺入大量牛乳而呈现出淡淡白色的香汤顺着贺兰雪肩头慢慢滑落。
宋芷昔眼前白花花一大片,贺兰雪裸露在外的肌肤竟比那淡薄的牛乳香汤还要白上几分。
九州第一美人倒也实至名归。
思及此,宋芷昔握剑的手不禁紧了紧,连忙拉回飘飞的思绪。
贺兰雪非但不怕,反倒朝宋芷昔挑了挑眉,直接无视那把已然架在自己纤细脖颈上的剑。
她美目流转,仔仔细细将宋芷昔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半年不见,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倒是出落的愈发好看了。
从前的她美则美矣,却缺了一股子大美人所特有的气韵,现在的她一袭红衣,就这么明晃晃的出现在贺兰雪眼前,就宛如一柄破空而来,生生扎入人眼球的利刃。
嚣张、凌厉、肆意。
这样的美人,连多看一眼,都觉眼睛被灼得肿痛生疼。
连素来自诩貌美的贺兰雪在见到宋芷昔的那一刹都不禁晃了晃神。
可她这样的人呀,又岂能容忍世间还有比自己更耀眼的女子,即便不是为了沧渊,她都绝无可能让宋芷昔继续存活于世。
她形状美好如同花瓣的唇微微勾起,薄凉一笑:“区区金丹后期,也敢跑我面前送死?”
宋芷昔嘴角微翘,同样回以一笑,言语间颇有些吊儿郎当:“话可别说这么早,谁死还不一定呢。”
尾音才落,那个仍凝在她脸上的笑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贺兰雪不由得心中一悸。
可宋芷昔不过区区金丹修士,她贺兰雪好歹也是半只脚踏进出窍期的大妖,再不堪,也不至于折在宋芷昔手上。
思及此,贺兰雪眼中又满是不屑。
然而,出乎贺兰雪意料的是。
宋芷昔放完狠话,竟二话不说就收起了剑,还拔腿就跑?
对此,贺兰雪简直一脸懵逼。
脑子本来就算不上很好使的贺兰雪登时就愣住了。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却依旧大脑空空,只想着要捉住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修。
贺兰雪一把披上放在置物架上的衣裳,堪堪遮住身子便紧紧咬在宋芷昔身后。
她可不能让宋芷昔瞎蹦跶,沧渊本就待这小贱人有些许特别,不论如何,她都要赶在沧渊发现这小贱人前,将其抹杀。
贺兰雪越想眼神越幽暗,恨不得现在就将那宋芷昔挫骨扬灰。
她眼中的恨意太过炙热,仿佛能够灼烧一切,一下子蒙蔽了那颗本就称不上玲珑剔透的心。
才披上衣裳,准备一招击杀宋芷昔,她便后知后觉地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可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