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昏暗的牢狱里,曾一度让犬戎将领闻之色变的威远大将军,此刻却恭敬地朝着站在栅栏外的那名绝艳少年一揖到地,语气诚挚地道了一声:“还请少侠替神某,谢过你家主人!”
对于神钧武的恭敬揖礼,君坞麟一点也不心虚地受着了。她不在,他便替她受了神钧武这一礼。
只是在神钧武行完礼直起身的那一刻,始终面含笑意的君坞麟方才不疾不徐地开口道:“险些忘了,我家主人还有句话让我问一问将军。”
“少侠但问无妨。”既然已经达成了共识,神钧武到不似之前那般防备了,连话语措辞都平和恭敬了不少。
这厢,站在两支火把火光交汇的黯淡处,浑身包裹在一袭黑色长袍里,如暗夜幽灵一般的君坞麟抿唇一笑,道:“在西境被擒住时,将军为何不逃?”
话音只是稍一停顿,不待神钧武开口,君坞麟便又继续微笑着道:“我家主人,以将军的身手、还有将军在西境大军中的威望,将军轻而易举就可以逃去关外。将军当时若逃了,如今也就不必面临如此困境了。”
“神某自知神某实乃被奸人所冤,并未真的做下通敌叛国之事,神某为何要逃?”没有任何的迟疑犹豫,神钧武直接如此反问了回去。
话音一转,神钧武又拧着眉问:“再则,神某若逃了,那神某与那些陷害神某的奸佞人,又有何区别?尤其是神某的家人、亲族,他们又该如何处之?”
“将军难道不知,此次回到丹衢便只有死路一条?就如现在这般,身陷牢狱,连自救都做不到。”被神钧武一连反问三句,君坞麟却始终笑得不深不浅、风轻云淡。
面对那站在栅栏外的绝艳少年的反问,神钧武默了两息才开口答道:“神某自知自己是清白的,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且古语云: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神某既为大丈夫,当顶立地!更何况……”
话至此,神钧武再一次紧紧了拳头,语气沉重道:“更何况神某的家眷、亲族皆在丹衢。神某若逃了,他们,必死。”
“但至少将军还能活下去。”神钧武才完话,笑意盈盈的君坞麟便甩出了这么一句。
“虎毒尚不食子!牺牲家人代神某赴死,神某便是苟活了,良心又该如何安置?”这一句反问,神钧武得不假思索。
但话一完神钧武才意识到,刚刚他的情绪似乎过于激动了?
因此再开口时,神钧武便刻意收敛了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一些:“神某自知此行实乃赴死之行,但神某无愧于心、无愧于地祖宗。便是赴死,神某亦可挺直脊背慷慨赴死。只是……”
“只是将军不舍连累了家人。”君坞麟笑意妍妍地接下了神钧武的话。
神钧武闻言点零头,顺着君坞麟的话往下道:“不错。他们一直都在丹衢生活,神某与他们,已有快三年未见了。句大逆不道之言,便是神某真的通敌叛国了,他们也是不知情的。”
“只可惜将军通敌叛国的罪名一旦坐实,他们是必受牵连不可的。”君坞麟始终面含浅笑,却一再着诛心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