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秋应道,“是。”
武幸已经休养了七八了,即便没有浮生蛊,这个时间也足够将伤势稳定下来,是以他并不怕人怀疑发现,现在最好是远离阳安这个是非之地,带着武幸回曲塘山才是最安全的上上之策。
以及,他还是要想办法解决浮生蛊这件事情,不然浮生蛊在武幸身上,就像是个定时炸弹,时时刻刻威胁着她身边的人。
程砚秋已经开始有意的不让彭雪奡多接触武幸了,只是找不到一个明面上合适的理由,毕竟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彭雪奡也是这样认为的,武幸原本就是他培养来给彭雪奡的人。
他不想把浮生蛊的事情告诉别人,只想自己暗地里偷偷解决,这样对于武幸和彭雪奡来影响最。
可无奈彭雪奡不领情,每次他想要阻止彭雪奡接近武幸,彭雪奡就会立马蓄满了眼泪,眼泪汪汪的控诉他,“阿武都受伤了,这里又没有人照顾她,要是连我都不陪她,阿武该多难受!”
程砚秋无奈,只得随他去。
程砚秋唤来了宋宁也,和几十个圣教弟子前来,有了宋宁也,程砚秋才能松口气,不必每件事都亲力亲为,分心费力。
武幸的伤势虽因为浮生蛊的缘故大有好转,可还是需要静养,彭雪奡也不想着坐船了,几人坐马车回去。
没想到,刚出阳安城的门,便有弟子呈上来一封传信,程砚秋将信封抖开,里面有一纸信函,白鹿纸松烟墨,是有些熟悉的味道。
还有一颗圆滚滚的东西轱辘轱辘的滚到了程砚秋的掌心,是一颗红豆。
他看完了信函,面色有些沉重,武幸不由问道,“先生,怎么了?”
“是秋月慈的信函,她她病重,想要见我一面。”秋月慈当初从东阳离开之时,从她的话语中,程砚秋就已经听出来了她此生都不会用那个留给她的要求,也不会想着有再见之日,她已经是心灰意冷了。
可这信中,不仅是情真意切的想要见他,还使用了那个欠她的要求,更为奇怪的是,她约见的地点是在庐邑的巢湖。
庐邑山清水秀,常阳混乱,关山策自顾不暇,她若真的是病了,搬到不远的庐邑去养病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武幸不易奔波,他把武幸彭雪奡先送回圣教,起码要三,再改道去庐邑,加起来也要半个月了,若她信中所言是真,也不知能不能撑得住。
仙女姐姐竟然病重到快要死的地步了,武幸觉得有种不真实感,犹记得两年前最后一次见秋月慈的时候,她虽然看起来孱弱,却依旧是身子康健的样子。
不过武幸仍然有些不确定,毕竟她最后一次见秋月慈,是在跟谢嫦一起去常阳之前,她那时曾经问过谢嫦,“谢嫦,你知不知道当初在常阳之时,先生并没有想救你的,是秋月慈向先生下跪恳求他,先生才答应,若你能成功出常阳,便收你入圣教,保你一命。”
谢嫦那时神色微楞,片刻后笑道,“那又如何?”
武幸提醒她,“可是你现在杀了她的母亲。”
是啊,秋月慈的母亲关山月是常阳伯关山越一母同胞的妹妹,她自从丈夫去世之后便一直寡居在常阳伯府深居简出,谢嫦远远的见过几次,却并没有跟她过话,只觉得那位夫人为人冷淡,目光矜傲,一副高贵的模样。
谢嫦给常阳伯府的人下了改良后的躁蛊,除了关毓清是她亲手所杀以外,其他人都是自相残杀而死,全府上下无一幸存,关山月应该也死的挺惨的吧,只是她没有见到。
听了武幸的话,谢嫦面色阴沉下来,冷笑道,“她以为她对我的恩情能抵消我对他们的恨吗?不可能的,她的恩情,只够救她自己的命,其他人,全都要死。”
被谢嫦杀了她的母亲,秋月慈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心里一定很难过,很崩溃吧?
虽然谢嫦动手时武幸并没有参与,她那时也是受制于谢嫦无力阻止她做任何事,可不知为何,她心中莫名对秋月慈产生了一丝的愧疚。
回过神来,武幸抿了抿唇问道,“先生想去见她吗?”
程砚秋低头沉思,平心而论,作为朋友,无论秋月慈有没有提这个要求,他都是该去送上一程的,可是现在的情况,实在是走不开。
他有些想去,却又怕见到她时会相对无言。
更怕他到的时候,伊人已逝,只留下一捧香灰吹落人间。
武幸有些想帮秋月慈完成她最后的心愿,见状主动劝道,“先生,有宋宁也在,我们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去吧。”
程砚秋放心不下的主要有两件事,一个是武幸的伤势,一个就是浮生蛊。
阳安离曲塘极近,若是快马加鞭一一夜就能赶到,如今是照顾着武幸的身体才将路程放慢到了三。
三,只要心照看,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程砚秋心下思忖片刻,叫来宋宁也两冉一旁心嘱咐他,“我不在的日子里,注意些不要让阿雪单独和阿武待在一处。”
宋宁也面色凝重的点头应是。
程砚秋回头看了看不远处马车内还在跟武幸玩笑的彭雪奡,有些忧愁的叹了口气,转身骑上马离开。
彭雪奡有些担心的问武幸,“舅舅去做什么?也是出任务么?”
他以前觉得出任务是很平常很普通的事情,反正大家都要去的,现在却觉得很危险,只看阿武,半条命都要没有了。
武幸摇摇头,“不是,他去见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那舅舅会受伤么?”彭雪奡真怕舅舅回来以后也像是阿武那样满身是血。
“不会的。”武幸笃定的道,“先生很厉害,不会有人能山他的。”
彭雪奡半信半疑的哦了一声,车队继续缓缓向前走,彭雪奡打了个哈欠,“阿武,我们进里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