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秋看武幸紧紧攥着手痛苦的模样,不禁加快了脚步,赶快回到了程府之内,让武幸吸食早已准备好的生气材料。
武幸得到先生的允许后,放开了对浮生蛊的压制,浮生蛊没了压制叫嚣着席卷而来,瞬间就把一个人吸食的只剩下了皮包骨,连一声叫喊都不曾发出登时没了气息。
有了生气后,浮生蛊安安稳稳的开始替武幸修补伤势,鲜血淋漓的伤口肉眼可见的愈合起来,程砚秋松了口气,给武幸擦了擦身上,换了干净的衣服,将她放在床上休息,嘱咐文叔去熬一碗滋补的养气血汤药来。
等到武幸安置完毕,程砚秋这才有时间去考虑别的事情,原本他觉得浮生蛊在武幸身上,是利大于弊的,不论怎么,浮生蛊能够保证武幸的生命,不会让她因为各种伤势而留下隐患或死去。
现在看来,也不一定。
谢嫦死了,没有人知道浮生蛊该怎么控制,不清楚浮生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武幸若不受伤还好,若是受伤,她很有可能意识不清,被浮生蛊控制,本能的去吸取身边饶生气。
这一次武幸吸食了他的生气,虽然只有一丝,对于程砚秋来并不算什么,可也在他心头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他不禁担心,这一次是武幸控制住了,如果下一次,武幸没有控制住呢?
她能吸食生气的,只有与她形影不离的彭雪奡。
彭雪奡的武功在武幸面前几乎是无力反抗的。
他让武幸去保护彭雪奡,武幸为了保护他而受了重伤,之后却又被浮生蛊控制伤害彭雪奡,那么这样还有什么意义呢?
也许武幸不该放在彭雪奡身边。
程砚秋心情有些沉重,虽然这一次祭台保护太子并不是他本意想去,可也确实提醒了他,浮生蛊在武幸身上,是一个隐患。
可彭雪奡如今已经六岁了,他再去找一个各方面都合适的人从新培养,根本就来不及,而且他私心里根本不愿意放弃武幸。
当初武林盟要求他交出武幸的时候他都没有放弃,此刻又怎么可以?
也许谢塘并没有死呢?
程砚秋突然灵光一闪,谢嫦只是见了谢塘,听谢塘他命不久矣,并没有亲眼看到谢塘的尸体,也许谢塘后来又找到办法救了自己一命。
谢塘对于蛊术之精通远远高于谢嫦,如果有谢塘在,一定有解决浮生蛊的办法。
即便谢塘死了,可谢塘总该还有后饶吧?
他记得,谢塘是有一个女儿的。
撇下心头思绪,他决定回圣教后,就立马派人各地查访谢塘的踪迹,虽然以谢塘的本事,想要寻到他的蛛丝马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总还有希望在,有希望,就有机会。
现在,却有另一件更加让他疑惑的事情。
祭台上后来出现的那个全身裹着黑布的高手,他曾经见过的,就在绒花镇林家设剑阵诱他对敌那一次,他与那黑衣高手交过手,虽然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可他仍旧记忆犹新,那黑衣高手的武功几乎与他不相上下,可这样的人,怎么会寂寂无名?
原本在绒花镇时,程砚秋试探与他,知道两人之前从未见过,所以才如此大胆,可现在他在都城里刺杀太子,连张一徒都没有认出他是谁。
这样的高手,怎么会甘心终日蒙着面无让知呢。
这代表,他背后的势力极大,而且,绒花镇指使林家的,和如今刺杀太子的,背后皆是同一个人。
这个人究竟是谁?竟然想一力搅起江湖与朝堂的两处浑水,这对于那个人究竟有什么好处。
程砚秋有些想不通,却也因此而确定了,背后那个人一定是一个庞大的势力,这势力介于朝廷和江湖之间,却又能轻易的影响两者。
程砚秋即刻传信于东阳曲塘山,将这个消息告知回去。
武幸受了重伤,原本半月便回的计划可能要拖延个几日了,如今只希望魏烟愁的暗堂能够带回些好消息吧。
叹了口气,程砚秋留武幸一个人在房间休息。
武幸昏迷的时间并不长,不过一两个时辰,便清醒了过来,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快速的愈合让她感觉又痒又痛,窗外的阳光正好,浓烈却不刺眼。
太子遇刺时是辰时末,现在应该是未时吧。
武幸睁开眼怔怔的想着,可惜错过了吃饭时间。
她刚醒,便有一个的阴影倚靠在床边凑过来,彭雪奡红了眼圈,水汪汪的猫眼儿酝酿起了泪珠,他委屈的一声呜咽,像浑身沾湿了绒毛,可怜兮兮的猫,“……阿武。”
真奇怪,受赡是自己,怎么彭雪奡看着比自己还要可怜,武幸失笑,动了动手指想要拍拍彭雪奡安慰他,却猛然想起她的手曾经触碰过先生的胸膛,吸取过先生的生气。
她的手停止了动作,脸上淡淡的笑也收敛起来,眼睫垂下来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她现在伤还没好,还是不要碰彭雪奡了,免得出意外。
她吸取了先生的生气,那不是她的本意,却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她极力克制自己,先生当时也没有生气,可谁又能知道先生心里有没有芥蒂呢。
武幸内心深处的自卑又涌现出来,如果先生觉得她太麻烦太过于没用的话,会不会不要她?
彭雪奡却没有顾忌,他抓住武幸想要收回去的手,脑袋伏在上面,哭道:“呜呜阿武……舅舅不让我打扰你,可是我害怕……阿武你流了好多血,你痛不痛?”
武幸心里些微有些触动,阿雪这是在担心她吗?
她轻咳了两声,启动了干哑的嗓子,“阿雪,我没事,不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