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智换了一身浅白色绣着墨竹的衣裳,头上的发冠也换成了蓝田玉的,此刻看到王乐宣,便迎上来,好奇道:“王小姐这是……”
王乐宣还没有说话,撒了酒的丫鬟便立马跪地请罪道:“是奴婢损坏了王小姐的衣裳,如今正要去换了。”
宇文智看着那丫鬟,叹了口气,道:“怎地唐突了客人!”
那丫鬟忙磕头请罪,宇文智看了看有些于心不忍的王乐宣,便对那丫鬟道:“也罢,扣除你这个月的月例,好好伺候王小姐更衣。”说完,躬身给王乐宣行礼道:“家下人多有冒犯,还望王小姐别生气。”
王乐宣早就红了脸,此刻忙不迭摆手道:“没,我没生气。”
宇文智又躬身一礼,道:“那就多谢王小姐大人大量了。”说着,对那跪地的丫鬟道:“还不带着客人去更衣!”
那丫鬟应了一身,忙站起身引着王乐宣朝着西郊马球场的厢房而去。
世家小姐的习惯是,不论参加什么宴会,都会随身带着一两件外衣,方便这种时候更替的。当王乐宣在厢房更衣的时候,有个丫鬟求见。
那丫鬟一身素色的衣衫,低眉顺眼地进来,手里捧着一只十分幼小的猫儿,道:“王小姐安好,奴婢是康王府的侍婢,奉大爷之命,来给小姐送礼物的。”她将手里的小猫往前递了递,道:“我家大爷说,王小姐下注支持他,可康王府的丫鬟却损坏了王小姐的衣衫。这小猫是暹罗的品种,通体雪白,且最多只长半尺长,最适合姑娘们养着。所以,这便作为赔罪的礼物,请王小姐笑纳。”
王乐宣看着那不到巴掌大的小猫,内心喜欢得紧,伸手抱来,放在手掌上,小猫“喵喵”地叫着,十分温顺的样子,不由得更加喜欢了一些。
那丫鬟继续道:“至于王小姐支持我们大爷的谢礼,大爷说要亲自送来,才算诚意。”话说完,丫鬟便无声退下了。
王乐宣看着手中可爱的小白猫,爱不释手,玩乐半晌之后,才交给傍水,让其送去马车上。马球还没有完,她并不准备中途退场,难得出来散散心,不想那么早回府里去。当然,还有一个她自己都说不明白的,不想走的理由。
依山和傍水不在,王乐宣便自己回去马球场,不成想,宇文智居然还在那里站着,手中拿着一把书生扇子,阳光下,柳树边,翩翩佳公子,玉树临风。
王乐宣不自觉停下了脚步,多年的教育,使得她十分警惕男女大防。
宇文智就站在这唯一的一条路上,并没有让开的意思,或者说,正在无声地等她。
王乐宣只好硬着头皮,红着脸颊缓缓走过去。
待她走进了,还没有开口,宇文智便当先说话了,只是,他说话的时候,却看着远处无人的凉亭。“想必王小姐也知道,我是庶出,一向不怎么被人看好的。后来,我才知道,身为康王府的孩子,即使我再聪明,读书再多,也不能去科考。后来我便游历江湖,走遍名山大川,心胸便豁达了很多。”顿了顿,他继续道:“京城我不常在的,更没有在这里打过马球。我问过赌盘,彭尚奇赢一赔二,我却是赢一赔十。可即便是这样,依旧没有人愿意买我赢。”他忽然转过头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距离自己两步开外,脸色潮红的女子,认真道:“除了你。”
王乐宣微微垂着的头并未抬起,所以没有看到康大爷难得的深情。她有些慌,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
宇文智等了半晌,没有等到眼前人的反应,只好继续道:“你却愿意相信我能赢。十两银子的赌注对于你来说,可能不过是无心插柳,可对于我,却意义不同,王小姐的一时兴起使得我心里柳树成荫。”顿了顿,他道:“听说王小姐喜爱打猎?”
王乐宣一愣,不知为何他忽然转移了这样深情款款的话题,下意识接口道:“还,还好。”
宇文智笑了,道:“后日有个猎会,就在驼峰山,在下诚挚邀请王小姐能赏光。”
王乐宣抬起头来,正看到宇文智如阳光一样的笑容,不可抑制地脸色更加红了些,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宇文智看着她小巧的样子,笑容更深了些,道:“既然王小姐没有拒绝,我便当是你答应了,请帖明日便送上。”说着,向旁边站了一步,好给王乐宣让出路来。
王乐宣呆愣了半晌,才发现人家给她让了路,忙夺路而逃。一路上捂着小鹿乱撞的心脏回到看客席上,依山和傍水已然在那里等着她了。只是,之后的马球比赛,她便看不进去了,脑子里都是后日要去狩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