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你是怎么活过来的。”情绪稍稍缓和的约书亚松开了少年的衣襟,然后上上下下的将他打量了一番,“别说,你小子现在也有那么几分战士的风范了。”
“嘛”拉长的语调,艾米组织着措辞,但思来想去,怎么也无法将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简要概括的少年最终只能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总之,发生了不少事。”
“也是,不是三言两语所能概括清的。”约书亚理解的点点头,发生在上层区的这一切又何尝不是如此。
“听上去你也经历了不少。”少年颇为感慨的说道。
“是啊,谁不是啊。”低声附和一句,约书亚奥尼恩斯忽然不再说话,反而用那双如火焰一般耀眼的赤色瞳仁注视着他,“艾米,我这里有一个坏消息,请你务必要做好心理准备。”
“说吧。”
任谁听到这么一句话,心底都会生出不祥的预感,艾米自是不会例外他微微隆起眉头,以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一般平静的声音咬出简短的字词。
“我刚从至高之塔回来,”约书亚以尽可能平缓的声音叙述,仿佛希望通过他的声音来安抚友人那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一般炽热的情感,“尤莉亚她”
然而,几乎在这个名字吐露的同一时间,冰冷如军刀的杀机已然勃发。
“冷静,要冷静。”隐约间记起这位友人曾半开玩笑的谈起“妹控毁灭世界”这种莫名其妙的论调的约书亚,不知为何对面前的这幅画面有一种非常强烈的即视感,“不要让冲动与怒火主宰你的心智。”
“我很冷静,约书亚。”少年以迥异以往的冰冷声线说道,漆黑的眸子中隐隐浮现出某物模糊不清的虚影,“所以,告诉我,尤莉亚到底怎么了?”
“其实没什么,”银发赤瞳的荣光者摇了摇头,他可不打算火上浇油,虽然不知道艾米这家伙在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单凭这份凛然的杀机,就足以令他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是至高之塔中的所有人都消失了,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什么都没有剩下。”
“持剑者与大持剑者?”艾米挑了挑眉。
“他们同样下落不明。”约书亚安慰道,“所以不要担心,在整个教团都失去踪迹的当下,尤莉亚发生意外的可能性不大。”
“那样就好,”艾米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唉?”对他的性格颇为熟悉友人故作惊叹道,“难道你不会这样说吗?”
“我可从不喜欢将一切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命运上不,或许命运这东西本身就不虚无缥缈。”黑发黑眸的少年说着一些意味不明的话语,至少是在其他人听起来意味不明的话语,“所以,一句简简单单的可能性不大可无法将我打发我要、不,是我会查明真相至少要确定尤莉亚是不是处于危险之中。”
“你打算怎么做?”约书亚问道。
“我打算唤醒赫姆提卡的火种。”艾米下意识的捂了捂胸口,在那里,初生之火正微弱到近乎无法察觉的跃动着,“只是时机还不够成熟。”
是的,时机不成熟。
如同人自然而然的能感应到冷暖一般,他在此刻也能感受到初生之火的状态。
它很虚弱。
它需要休养,更需要进食。
而所谓的食物他将视线从友人身上移开,然后微不可查的在心底叹息一声:不出预料的话,应该是荣光者或者说荣光者体内的秩序之血。
献祭。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这个不算陌生的词汇便浮上了心头。
他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来举行一场浩大的仪式,如果所有的祭品都能有约书亚的品质,大概只需要十到二十个便能令初生之火重新燃起,便能够将火种从那堆无火之余烬中唤醒。
但真的要这么做吗?真的只有依靠牺牲才能拯救这个悲惨的世界吗?
少年的心中仍存犹疑。
“唤醒赫姆提卡的火种,”约书亚没有察觉友人心中的犹豫与挣扎,他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别开玩笑了,大祭司已经不在了,赫菲斯托斯神庙也已经不在了,赫姆提卡已经没救了。”
“但我还在。”艾米低声说道。
“是啊,你还在,我也在。”银发赤瞳的荣光者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只要我们还活着,就还有希望所以,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不,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艾米尤利塞斯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看着面前友人,低声说道,“我大概是不同的,因为埃德加大人已将传承火种的职责交托给了我。”
“你说什么?”约书亚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火种的传承仍未断绝,”少年伸手捂住自己的左胸腔,感受着体内燃烧着的初生之火,而后抬头,“我现在是赫菲斯托斯神庙的大祭司。”
“不开玩笑?”约书亚皱了皱眉头。
“不开玩笑。”艾米重复道。
“你这家伙”银发赤瞳的荣光者不禁动容,如同在漫漫长夜中见到了第一缕黎明之光一般,他的脸上浮现出混杂着惊讶与雀跃的复杂表情,随后用力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似乎还有话想说,但在下一刻,雄浑嘹亮的号角声响彻了整个赫姆提卡,刚刚浮现在脸上的欢呼与雀跃之情也随之冻结。
发生什么了?
艾米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但也只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这是
不过数次呼吸之间,年轻的荣光者便回想起了刚刚响起的号角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是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