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李天行在黄继仁的办公室看着报纸,门开了,黄继仁铁青着脸走了进来。李天行也不站起来,只是把报纸叠了两折,放在茶几上,微笑着说:“黄主席,我可是恭候大驾多时了!请坐!”
黄继仁进大楼的时候,看到了到处荷枪实弹的士兵,多少心里还是有些胆寒,此刻,又见到一向温和多礼的李天行一改常态,眼神凌厉冷酷,心里更多了些惧意,这年头,有枪就能决定一切,他突然开始后悔自投罗网了。可惜为时已晚,他脸上稍稍泛起了些尴尬的笑容,走过去坐下说:“李师长,怎么带着兵来了?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请黄主席明示?”
“这个,李将军说,我贪墨了义勇军的军费,不知可有证据?”
“黄主席的意思是,我要是拿不出证据就得乖乖回去,等着不知道哪辈子才能发下来的军饷?”
“这个,我已经答应将军要尽快发放了。这两天身体不好,耽搁了,再宽限两天,两天好吧?”
“不好!别说五天期限已到,你私自挪用军费跟姓董的商人炒货,被骗得血本无归的事,已经东窗事发了!要证据,可以,我早布下天罗地网去抓人了!可是你的贪墨不是这一笔,别说我们每次的军费都要被你扒几层皮,你的手伸到每个从你面前过的钱袋子里,你贪了多少,心里清楚。不光是我,你已经激起公愤,触犯了国法!现在是跟你好好算总帐的时候了!黄主席,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还是配合调查,老实交代你的罪行吧!”天行直截了当,毫不客气。
“你!李天行!你忘恩负义!你有什么权利干涉省政府的行政!我是这里的最高领袖,你只是个带兵打仗的军人!你这是越权!懂吗!你擅自带兵包围省政府,还威胁抄我的家,你着是犯罪!我要拘捕你!判你的罪!”黄继仁气急败坏,语无伦次地指责和威胁李天行。
“就因为感念你曾经对我们义勇军的好,我才一忍再忍,你贪了我们多少军费,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贪的是军饷,你是在喝我们士兵的血!这事我压着,如果让官兵们知道真相,你觉得你还有命在这跟我谈越权吗?作为一省最高领袖,一省的父母官,你都做了哪些利民利国的好事!你自己看看吧!”李天行把桌上一打厚厚的文件扔在他的面前,“才一天的时间,就有这么多检举告发的材料,你竟然还有脸说你是最高领袖!你利用权力为自己生财,无法无天,我今天不带兵来,你还坐在这里做你的发财大梦呢吧!我告诉你,我就是要越权,不仅我越权,我要让所有迪化的老百姓都越权,把你的贪墨罪行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让那些被你踩在脚下的老百姓给你定罪!对不住了,黄主席,既然你来了,就好好反省一下你的所作所为吧!如果你态度好,也许还能获得老百姓的一丝怜悯!不过,你领袖日子恐怕是走到头了!”
“李天行!你,你也太狠了!你要军饷,我,我给你就是了!我现在就发!我马上发!”黄继仁开始服软。
“军饷我当然要,不劳驾主席了!你还是在这里写写自己做的好事吧。我已经把你的问题上报南京,通告新疆各界,等材料齐全,再定你的罪。我就失陪了。”李天行站起来往外走。
“李天行!你少在这儿假仁假义!你就是一头白眼狼,狼子野心要占我们新疆的地盘!你别以为大家不知道你的野心!别高兴得太早了,有人会收拾你,到头来,你还是一头丧家犬!”黄继仁绝望地咒骂着。
李天行停住了脚步,脸色阴沉,黄继仁的话如一根刺扎在了心上,但他什么也没说,眼神冷酷,继续往外走,将门关上,吩咐门口的士兵:“看着他,饮食照常,不许任何人见他!”
然而,几个小时之后,士兵慌张地来报告:“师长,黄继仁死了!”
李天行立刻站起来,冲进黄继仁的办公室,发现黄继仁倒在了办公桌旁的地上,嘴角是血沫子,人蜷缩着,似乎死得很痛苦。他试试鼻息,确认死亡,人还有余温,显然是服毒。是自尽还是被下毒?李天行站起来环顾四周没发现异常,问士兵:“他要吃的喝的了吗?有什么人进来过?”
“没有人进来,本来送了午饭进来,但让他给摔了,水杯也碎了,收拾了就没再送。我们每半小时开门看看,他要么坐着发呆,要么疯子一样的骂人。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