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宸枫面色沉凉,却毫无停步的打算,反而深入阵中,袖底一颗玉子飞出,不差分毫的正落在阵眼。
霎时间,玉子周围三丈之地,尸虫尽退。
人便如惊鸿一闪,风声不惊,他衣袂一扬,便正正落在了大阵中心。
八门各藏在一处方位后,若要破阵必须一击必中,否则便会引发阵法变化,又需重新寻其规律。
他不紧不慢打坐在原地,双手半抱成圆,功力外放,周天运转。
玄金二色旋转,双鱼般交替,周身树枝草木一霎枯萎黯淡,簌簌落下。
大阵本就是依存着天地万物之灵为基,方才能有通天威力,如今灵气衰落,便失了其十之五六的杀伤性。
眉心一动,他倏而睁眼,摊开的掌心一道殷红之色。
伤口之处隐隐作痛,提醒他不要沉迷幻象。
握拳起身,他周身风声紧促,枯叶“哗啦啦”响作一片。
一步迈出,他不避不让,铁了心要连夜出阵。
他已经等待太久了,一想到她深陷泥沼,孤立无援,他便心如刀绞,恨不能插翅飞去。
隐凰城传出她身死的消息他自是不信,但同样让他不寒而栗,那些人能在眼下传出这样的消息来,她却无力阻止,只能说明她的境况必然十分糟糕。
若是寻常之时他自是信她能妥善处理,安全归来,可如今她目不视物,受制于人,这让他如何再等的下去?
破阵,刻不容缓,能快一刻是一刻,他只想快些找到她,确认她可还安好,什么都不能阻拦。
袖底又是七颗玉子飞出,分别落在,休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各处,他与此同时飞出。
身形一动,直奔生门而去,足尖着地后,微一用力踩下。
霎时间,树影游弋,头顶月光倏而洒落,清晖一片。
他一步移开,方才落下的七颗玉子纷纷碎成粉末,顷刻间荡然无存。
身似清风,他再无阻碍的穿行在树影下,片刻间便寻到了生门中出口。
眼前花海一片,月下高洁曼妙,不染纤尘。
叶宸枫脚步微顿,神色一凝,扫过眼前不见边际的雪白花海,周身寒意凛冽。
……
宁弦再醒来时惊觉头顶一轮明月,已是深夜。
他幽幽转醒,回过神来,原地怔然良久方才缓缓起身。
周围尸虫随不曾消失,却不再蜂蛹成堆,只是藏在白骨树叶之中,安静了下来。
宁弦沉沉一吸了一口气,抬手抚了抚先前被砸的额头,只觉仍在隐隐作痛,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歇息片刻,不适之感方才消退,他再环视这一片深林,只觉不再如同白日之时般危险重重,反而好转许多。
他不解蹙眉,一时也想不通到底为何,便也放了下来,心下思绪几番,考量了一番,决定等天亮,如今便连夜赶路,说不定便会遇见她也不一定。
心下决然,他举步而前,仍带了几分小心。
深林静寂,周身之地,他的脚步声清晰可闻,不时发出轻微动静。
忽而之间,一道粗重呼吸之声传来,突兀的打破了平静。
宁弦心神一凌,脚步定住,四顾环视周围。
深林瘴气之中,一双幽幽泛光的眼夜里亮着,喋血之色一抹。
竟是一只体型颇大的老虎,它隐在暗中四下寻找猎物,几分凶猛狠戾。
宁弦掌心一层薄汗,在它回眸的瞬间反身藏在了树后,缓缓握紧袖中长剑,全神戒备。
老虎审视一周,舔了舔利齿,一爪拍碎了脚边的白骨头颅。
闷闷一声低吼,它甩了甩尾巴,转身退了回去,一双眼却依旧在隐在暗处,散发嗜血光芒,死死盯紧了此处动静。
宁弦藏在树后,屏住呼吸,一时之间一动不敢动。
并非是他斗不过这猛兽,而是此地太过诡异危险,它能在此活了这许久,必然有独特之处,不到迫不得已,他并不愿将力气耗费在这里。
心下一声暗叹,今夜怕是要被这一只猛兽困在这里了。
他等了良久,却见暗处那双嗜血眸瞳,并没有退去的意思,一阵心灰意冷,眸中几分无可奈何。
宁弦微一抬头,眸光掠过头顶天色,将至三更天,月色清明,深林之中却是一片瘴气朦胧。
白日之时连日光都瞧不见,如今为何竟能看到月光,他心底几分疑惑,错愕不解,思索一番,却也没想不明白,到底为何。
只不过,他却想到了另一件事,这十里之地,最厉害可不是这迷瘴林,而是更深处的葬花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