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亦水树上惊醒过来,摸到手边剑柄,眉心紧蹙,旋身坐起。
她隐在枝叶后,屏息静气,倾耳细听,果然隐约有猛兽粗呼的声音。
没有人比她对深林更熟悉,任何细微动静都逃过她的耳目,先前正是这个声音才让她自睡梦中惊醒过来。
白日之时,深林之内除了风声和尸虫的动静外,再无他音,如何会有凶兽出没?这十里之地果然深不可测,诡异的出人意料。
她不曾轻举妄动,仔细观察了一番,却发现那声音始终离得不远,断断续续传来,似乎是在守着某处,想要以逸待劳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莫非还有其他人跟了进来?
姑苏亦水心底几番思虑,飞身自树上跳了下来,藏剑袖中,她隐在杂草之后,悄然向前探去。
可疑的是,为何原本遍地蜂蛹的尸虫都藏了起来,竟还有月光透了枝叶洒落下来,白日的危险氛围似乎都散了大半,难道被猛兽盯上的人竟将阵法破解了?
她几分惊疑隐在眸中,不解为何能破阵之人,竟会被一头野兽困住,还真是可笑。
一声粗重兽吼传来,带了几分不耐烦,对迟迟不肯出现的猎物,仿佛已经再无耐心。
姑苏亦水目光一寒,已经近了,她一眼扫过树影之后,那一双冷戾嗜血的兽瞳。
是一只花斑虎,矫健身姿隐在树后,月下踏着虎步,一条尾巴不耐烦的摇摆。
姑苏亦水勾唇,倏而侧眸,打量过斜前方的树后,一道影子被月光拉的细长,藏在杂乱草丛中,耐心潜伏。
果然还有人,她冷冷清清一挑眉,杀机一显,袖底一剑飞出。
剑锋卷起碎骨枯叶,一片狼藉中树干一劈为二,轰隆一声连根而出,两边倒去。
宁弦神色一怔,迅速卧地,一滚避过剑锋,脊背挺直发僵,垂眸侧首。
一直要去追上去,人当真来到眼前之时,他反而心虚畏缩了。
姑苏亦水剑锋一指,亦是一愣,竟是他?
一抹笑意冷冶,她蹙眉道“宁使者还真是尽职尽责?不惧生死追了过来,只是不知这份尽职尽,是为了哪个主子?”
宁弦掌心生汗,却面不改色的站起身来,微一拱手,木然道“五公子说笑了,宁弦心里没有主子,只有隐凰城。”
姑苏亦水面无表情勾唇,侧身躲开身后猛兽的偷袭,霍然抬眼。
“不管你忠于谁,既然来了这里,便没了退路,要么出去,要么死在这儿。”
她并不清楚他的本事,若是阵法当真是他所破,他便死不得,至少也要留在她出了阵之后再死。
宁弦眸中微紧,拔了手中剑,挡开夺命利爪,倒退三步。
猛虎疯狂袭来,就着最近的他撕咬缠打,利齿锋利,腥盆血口,甚是凶猛可怖。
宁弦正面对上几个回合,便有了几分吃力,只能谨慎小心防备。
姑苏亦水微微蹙眉,指下微紧,片刻迟疑,便决定先救下他。
掌心长剑飞转,长眼般直袭猛虎双眼,出手刁钻。
猛虎被迫退后躲避,放弃了爪上攻势,转而低吼一声,扑向了姑苏亦水。
姑苏亦水收剑在手,双眸隐了夜的幽昧,一抹笑意,妖娆冷戾。
“伤人的畜生,都该死。”
湛血剑脱手而出,卷起罡风,直取它咽喉。
猛虎后仰翻身,动作敏捷,矫健身影进退自如。
电光火石之间,却见她忽而袭来,一拳砸在猛虎脖颈上,反手握了湛血剑。
剑走偏锋,她与它的利齿擦面而过,一道剑光带血,洒了一地嫣红。
猛虎吃痛,狂暴嘶吼,一番上蹿下跳折腾,撞倒了不少树木。
姑苏亦水面无表情收剑,并未当真如所言般下杀手,并非是心慈手软,而是不愿冒险。
这畜生既能在这里过这么多年,必然非比寻常,不到迫不得已她不会自找麻烦,何况它根本威胁不到她。
宁弦亦缓缓收剑,目光掠过她,沉默不语。
“宁使者身后藏了什么,本座十分好奇。”她抬眼冷望向他,漫不经心开口,三分笑意,隐去杀机。
宁弦不再闪避,迎上她的目光,拱手一礼,不着情感言道“属下身后便是隐凰城,与五公子并无不同,只要五公子不死,总会知道属下所言非虚。”
姑苏亦水勾唇,冷声一笑,言道“这么说宁使者跟过来,并非姑苏上清若指使的了?”
宁弦微微垂首,怔然片刻,咬牙开口“属下只知五公子不能死。”
姑苏亦水眸光微转,侧眸冷冷道“原来宁使者竟是护我来了?既如此,可是你破的阵法?”
宁弦眸中一抹惊疑,指下动作一顿,脱口而出“什么阵法?”
姑苏亦水闻言神色一凝,笑意飘散,“不是你破的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