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太太惊呼道:“我的小姐!你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远赴重洋,叫你母亲如何放心得下?”
时英闻言低了头,半天不作声。云珠急了,摇撼着时英的胳膊:“时英,你倒是说话啊!”
时英红了眼,低声道:“我母亲已经去世了。”
原来时英这一次回家避难,只说请假看望母亲,别的事情一概不提。向家在京师本来有几门亲戚,时间长了,时英的母亲影影绰绰听到一些传闻,亲戚之间传来传去,事情就变了样。说时英在京师和一个师长鬼混,师长玩腻了扔了她,她没脸在京师呆,只能灰溜溜地回来了。
时英气得全身发抖,只能将实情向母亲和盘托出。母亲流着泪道:“孩子啊,当妈的信得过你,可是这件事情,要我怎么开口跟亲戚们讲啊!说来说去,都是你的不是啊!”
时英愤怒极了,跺脚道:“他们怎么想,和我什么相干?我行得正,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人说!”
母亲流泪道:“我知道你满脑子新思想,听不进我这些老话。可是一个女孩子,顶要紧的是名誉,你现在名誉毁了,以后可怎么嫁人啊!”拍着大腿连连叹息。
时英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不嫁人就没有活路么?”母亲道:“再要强的女人,到了最后,也只有嫁人这一条路,不然怎么办,你还能剃了头当尼姑?”
时英知道再辩也无用,索性不作声了。可怜她的母亲,抵挡不住亲戚们大肆散播的流言蜚语,又说服不了女儿,生生被气病了,再加上常年守寡,身子本来就弱,一来二去,就丢下女儿,撒手去了。
时英静静地说完原委,忍不住落下泪来。薛太太也哭了,她道:“苦命的孩子,这么大的事,你好歹言语一声,就算打个电话来也好,我们能帮一点是一点。你一个人硬抗着,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啊!”
云珠本来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觉得自己简直是天下第一号伤心人,现在默默地在心里说,云珠啊云珠,和时英相比,你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想起前几天自己茶饭不思、万念俱灰,不由得觉得惭愧。
众人谈着话,不觉已是凌晨一点。薛太太道:“时英,你奔波了这一路,早就累坏了,先睡一觉养足了精神要紧。”
云珠道:“时英和我一起睡。”薛太太笑道:“随你。”韩妈和小翠自去张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