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面圆额宽,肚满肠肥,咕隆一圈从那落叶堆叠之山野地上起来还不忘正了正自己的员外帽的“大老爷”,机智如他,金善来居然也有些摸不到头脑了。
半斜着脸庞,眼尾却满溢狐疑的光。他真的见过这人?
他金善来向来自认记性最好,更是有那电光火石的直觉在提醒他,此刻与这土财主的员外也绝非初识。奈何一时间思绪打结,顶着怒气冲冲前来兴师问罪的富贵他爹,奈何无醍醐灌顶之感!
“嘶……”敲了敲自己的脑壳子,满目迷茫。不过思忖了一下便泰然之。罢了,小孩救了,大家都安然无恙。交代得过去了,何必那么认真呢?
既然是前程往事,于此刻的他应该并不相干。
罢了罢了,或许不过是谨小慎微何事都留个心眼的他,身为曾经六扇门捕快的职业病犯了吧!
释然,那猛扑上来寻衅滋事之辈已然近在眼前。勾唇无奈浅笑,犀利的狐疑目光被金善来收回,他机灵避开,自然要避开这养尊处优的中年男人不是个大问题。
腰身一转,身形格外轻灵。金善来那慵懒半扎的发尾在虚空滑了个圆润的弧度,嬉笑着犹如泥鳅般轻易滑出那员外爷的粗糙胖手。
那想要粗暴逮住他的手,在金善来面前不过一晃而过,却早已经清晰入了他的眼。
定格,不由自主放大了那双手的细节。
非有心,却是本能。毕竟,他金善来也曾是单枪匹马,靠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身天生机敏的本事,踏过千军万马挤入锦衣卫门槛的人。
所以,实乃想忽略也忽略不了这些在常人眼中不过寻常的细枝末节。
这大叔,看来养尊处优也不过近来的事情。苦过来的人,好不容易积攒家财,老来得子,自然是将富贵这独子高高捧在了手心上。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情有可原。
方才,他一直在琢磨这富贵的老爹在哪里见过,倒是忽略了这人皮肤黝黑,黑得发紫,绝非一年半载能晒得出来的皮糙肉厚。以此看来……这家人,绝非中原人士。
真是赶得巧了,莫非与他和叶添一般,千里迢迢横跨整个中原,从西域还特意赶到这闽海一带的小山村避世不可?
“呵,大叔好大的脾气,不是我,你宝贝儿子可就上天了!”勾着谁看都来气的笑,金善来抱臂靠着棵大树,调笑道。
这么一想,便更觉得自己近日有些多疑。这是何处?少主任性说要到天涯海角的地方,非要看海,便如此一路往东走走停停,数月之久披星戴月得以歇脚在此处。累坏了马儿,却也真是到了天之遥,海与天相接的地方。
世上之事,哪里这般蹊跷?万里之遥遇故人,他约莫真是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