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百里寒天天跑明楼打赏徐散。
有戏就赏,没戏就去后院找他聊聊狼王。
一开始徐散觉得百里寒对他存不轨心思,不肯见她,谁知人家小姐只是单纯仰慕狼王这个角色而已。
显然,徐散也很喜欢狼王,每每谈起,他总是涛涛不绝。
百里寒很有分寸,每日只同他聊两刻,日日午后来,既不带碍事的奴婢,又免了旁人的打搅。
徐散莫名对她生些好感。
等到第五日,二人熟络不少。
徐散在庭院中备好茶水,在等百里寒。
时过西下,百里寒没来,来的是位家丁。
家丁是百里府的,传给徐散一句话。
“我家小姐今日有事,不便前来,派我来捎句话。”
徐散道:“有劳小哥,敢问姑娘出了什么事?”
家丁倒也大方,直言不讳道:“病了,如今卧床不起呢!”
徐散大惊:“那……可请了大夫?”
家丁听笑了:“这不是废话嘛,宫里的太医都来了,说我家小姐这病需要一套古方。”
徐散追问道:“什么古方?哪里能寻?”
家丁道:“什么方子我不知道……哎呀,总之小姐这两天不能来了,我就是个带话的。”
他走的潇洒:“告辞了。”
徐散还想问些什么,张了张口,自道:“怎么连太医都没办法……真是怪病……”
百里寒没来的这几日,他竟连戏都唱出错了。
班主看着下场的徐散,气急道:“徐倌儿,你来。”
徐散垂头丧气,心不在焉朝他走去。
“师傅。”
班主拿木棍敲他脑袋:“你怎么了?”
“今日错了几回了?”
“昨日三回,今日五回,这狼王你不想当,有的是人想当!”
徐散依旧提不起兴致,知错道:“师傅……对不起……”
许是百里寒一腔热血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徐散这种性子淡的人好容易热了几分,如今又焉了。
徐散自知有愧于班主,当下承诺道:“师傅,明日早晨弟子再唱一出……若还是出错,弟子这狼王便让于铮哥儿。”
班主连连叹息:“你是个乖孩子,可有时太过固执,那小姐岂是你能染指的?”
徐散惊慌道:“不!弟子对她并无他想!”
“只是,她对狼王戏多有见解……弟子不敢肖想。”
班主唉声道:“你能明白就好。”
“明日,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实在不行,就回家去罢……”
徐散垂首,道:“弟子知道。”
隔日。
徐散一身狼装上台,瞥见了底下一位女子。
不是说百里寒病了吗,怎么会出现在明楼,而且观她面色,丝毫没有生病的模样。
徐散怔怔心神,一曲狼王唱的出色。
台下一片掌声。
百里寒照常赏了银子,但这回不是她亲自赏的,只是派了个小厮给他。
全程,百里寒就没看他一眼,徐散有些失落。
想着今日她来了,应该会来后院找他。
早早脱了戏服,梳洗干净,俨然一副俊儿郎的好相貌。
白墙横插一枝绿杆,托得戏院中盎盎生机。
这回他没白等,百里寒摇着团扇走进。
跨过院门,形态从容。
“徐公子。”
徐散闻声站起,眸中惊喜:“姑娘。”
百里寒柔柔走近,而今看她面色比较台下时清楚不少,确有丝丝病色。
百里寒拿着扇子,示意他坐下。
徐散自然答应,道:“闻姑娘身体不适,可好些了?”
百里寒用扇子挡住脸:“好些了……”
“那便好……”徐散说完,院中安静下来。
他不好对百里寒过多关心,毕竟人家已经有了婚约,他虽为戏子却也不想污了旁人名声。
百里寒率先破冰:“徐公子……我来是同你告别的……”
徐散收心,平淡问道:“姑娘要去哪儿?”
百里寒摇头:“我身子不好,太医说要寻踪山林,找纯然之草。”
“往后怕是不能再听徐公子唱一曲狼王了。”
她语气略有哀伤,徐散实道:“不瞒姑娘,今日过后,在下也不会再唱狼王了。”
百里寒道:“这是为何?”
徐散起身,似有心事,道:“在下打算回到家乡,娶妻生子,寥寥余生。”
今天是来套话的,怎么套着套着他也要走,百里寒思虑片刻,道:“公子何时启程?”
徐散道:“十二。”
十二!?
和阿玲说的回古地时间是一样的。
百里寒道:“恕我唐突,请问徐公子家在何处?”
徐散:“陕州。古地。”
百里寒差点没坐住,心道:“是了,都对上了。”
此番装病没白装,得知徐散的行程后,也好随时追踪。
只是多日相处,她还是不愿徐散真与狼妖一案扯上关系。
二人客套一番,百里寒就走了。
初十那天,百里家的车马驶出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