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蹲下身去,捏了捏她的小脸儿:“你在这里,是做什么?”
“我......我同阿哥捉迷藏,这儿人少......”
“这儿有食人的大坏鸟,专吃小娃娃,莫要再来了。”女子并未多讲什么,她伸手抚住了女孩的眼睛,将她抱下了石台:“速速离开罢,你记住,莫回头,莫要再来。”
眼见女孩跑的远了,身后的乌鸦抖动翅膀,歪了歪脖颈,开口竟吐出了人言。
“云袖公主,将军有令,擅闯云府者,杀无赦。”
女子转过头去,双手撑膝,弯腰直盯着乌鸦的黑瞳:“你叫我什么?”
“云袖......公主。“
“你放肆!”名唤云袖的女子出手如电,一巴掌治好了乌鸦的歪脖儿:“你既知道我是公主。阿哥下甚么令,我下甚么令,我们兄妹自有定论,岂有你个畜生饶舌的余地,你若长了嘴,便直去向阿哥告我的状!那样小的娃娃,呸!你也下得去手!”
她反手又是一巴掌,将乌鸦抽回歪脖的状态:“滚上去,开门。”
乌鸦抖了抖翅膀,重又飞回檐上伏着,它瞧了眼女孩远去的方向,歪了歪脖颈,缓缓隐去了瞳仁。
跨过正院游廊,穿堂而过,静谧的气氛陡然转为诡异。
院内布满枝干扭曲的古树,树皮开裂,露出内里发黑的髓心,它们疯狂的向天空,向大地伸出枝丫,似是挣扎求生,又似是要将无尽生灵网罗其中,吞噬殆尽。鸦群蛰伏于树冠之上,尖喙啄击深入韧皮,从树中竟扯出皮肉质感的血块来。
云袖顶不喜欢这个地方,她疾步穿行于树冠之下,直至树网愈发细密,遮蔽了最后一丝阳光,黑砖之上,立着一尊豹头石像。她走上前,单膝跪地,将右手覆在石像的头顶,掌心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几乎没听得什么声音,眼前打开了条通往地下的石径,阴暗,血腥。
“你老英雄有风骨,有气节,一心的忠君报国,连手底下兵士的性命都不顾了,呵,我省得。”
石径走到底,便是片黑蒙蒙的雾气,迷蒙中隐约的现出两个身影。
“可你却怎知,你的一家子老小,竟是死在了你们的皇帝手中。你想尽忠,你想尽孝。”
身着黑甲的身影走上前去,双手覆在另一人的脖颈处,缓缓凑到他的耳畔。
“可他们就这么,咔,没了头颅。”
“我且助你一臂之力。”
黑气疯狂的躁动起来,四面八方的裹向那人,黑甲将的身形也随之显露。
“阿哥......”
黑甲将没再管那身影,回过身,径直朝云袖走来。
“阿袖,时候到了。”
“阿哥,你这样......”
透过面具,黑甲将冰冷的双眼逼视着云袖。
“你可曾想过,当日离州人陈兵羌兰城,若是城破,我族百姓会过得什么日子。”
......
“你我皆为兵将,敌军来犯,我便接招,无甚道义可言。此去离州,我若死在那夏梁手上,又怎会在九泉之下,抱怨他心狠手黑。”
......
“磨好你的刀,我们今晚启程。”黑甲将留下话语,转身便走。
“阿哥!”
云袖追着黑甲将的步子上了石径,扯住了他的右臂。黑甲将仿佛要耗尽最后的耐心,他缓缓转回头颅,眼中闪出了点危险的气息。
“怎么?”
一块儿炸的金黄的糕饼喂到了他的嘴前。
“罢,罢!我总归是你妹子!”云袖将胡麻饼塞进黑甲将嘴里:“一人一块儿!”
黑甲将愣了愣,嘴里塞了饼子,他说不出话,只拍了拍云袖的肩膀。她低头逃也似的跑出了院儿。
直望着妹妹的背影跑的远了,黑甲将抬手取了胡麻饼,随手抛给树上的黑鸦。
“我早已不爱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