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点,县中医院。
“嗡——嗡——嗡——”
顾北没有理会口袋里振动的手机,他知道这是他的未婚妻珞可打来的。
大概率是约他去谈彩礼的事。
不过,他现在没心情去接。
他揉了揉因为熬夜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看着病床上瘦骨嶙峋的外公。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三岁时,顾北父母离异,他被判给了妈妈。
妈妈将小顾北抱给外公后,独自去了外地打工。
从此他的父母,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讯。
独留顾北与外公相依为命。
“嗡——嗡——嗡——”
手机依旧不厌其烦地振动着。
顾北颓丧地叹了口气,估计不接,珞可会一直打下去,直到他的手机没电为止。
她从来就是这样,只要自己想要的,就会想尽办法去争取。
顾北却不同,喜欢随遇而安,凡事差不多就行。
这在珞可看来,就是懦弱无能的表现。
顾北也从不分辩,因为不想与她吵,反正无论对错,最后都是他去哄她。
哄一个性格倔强的女人,比通宵搬一晚上的砖都累。
差不多就行了。
顾北走出病房,走廊的灯还没关,柔和的光洒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射出微微的光泽。
四周都静悄悄的,偶有护士走过,也是步履匆匆,无声无息。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喂。”
“怎么,舍得接我电话了?你可真做得出来,惹我生气了,不找我道歉也就算了,还要我给你打电话。”
“我现在在医院。”
顾北还是一种懵懂的状态,也不知什么地方又做错了。
他现在满心都是外公的病情,也没时间去顾及珞可的情绪,所以只能尽力解释。
“在医院就不能接电话了吗?我妈说的果然没错,你们男人都一个样,一旦得到了,就不懂得珍惜。”
“……”
对于珞可的这套逻辑,顾北无力辩解,只能沉默。
同时,也是对她不能理解自己现在处境的一种抗争。
只是对方并没觉察到这种抗争,或者说根本不在乎。
依旧不停地责问:
“哑巴了?还是说不得你了?”
顾北有些失望,却也早已习惯,于是淡淡地问:
“没有,有事吗?”
“关于我们结婚的事,我已经向我家里问清楚了,需要什么,怎样的流程,我当面跟你说下。”
“好,不过我外公马上要打点滴,我要十点后才能出去。”
“九点,雨季咖啡馆,没时间就别来了,以后也别来烦我。”
珞可不等顾北再说话,就挂断了电话。
这时,查房的护士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后面跟着的是外公的主治医生方寒,他与外公是老相熟,顾北也认识,喊他方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