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老二往口中塞了块羊肉,边嚼边含混不清地问:“刘嫂子,有什么事尽管说,这街面上没有我们兄弟办不成的事。”
刘婆子凑近丁老二兄弟压低声音道:“柳条胡同程府你们知道吗?我想请两位兄弟运一口箱子出来。”
丁老二虽然喝得微微上头,但心里还是明白自己斤两的,他问:“运一口箱子需要费这么些周折来找我们哥俩?这程老爷可是一位大官,咱们不过是街上混日子的,若要惹着了官老爷,那不是鸡蛋碰石头吗?”
那婆子笑道:“不瞒两位兄弟说,老婆子我就是程府里的人,府里上下我都安排好了,明日三更时分程府在桑榆胡同的后门便会开着,你们进门后就去那个最近的小院,撬开西厢房的门,那屋里面有许多口箱子,不过在最上头有一口二尺长的小箱子,你们只要从里头运出来交给我就行。这事办成了,老婆子给两位兄弟一百两银子的酬劳。这是二十两,是订钱,另外八十两等拿到了箱子我再给你们。不过咱们得说好,若是到时候我看到箱子上的封条打开了,那我可就不要了,酬劳也就没了。”刘婆子将二十两的银锭子摆到桌边上。
丁老三一把抓过银子,用牙咬了一下,见是真的,啧啧道:“什么箱子这么值钱,里头装了什么东西能值一百两银子?”
刘婆子道:“也没什么好东西,都是一箱子账册,不过事关要紧事才想偷运出来的。”
丁老二照着弟弟后脑壳子给了一巴掌将银子抢了过来,在手上掂了两下道:“刘嫂子,程家守卫肯定很严,要是被人抓了,那我们兄弟可就折在里头了。”
刘婆子给丁老二斟了一杯酒,望向窗外道:“看来这雨还是要下上两天的。明日程府设宴,下人们忙上一天也能混上一顿好酒好菜,赶明日护院的那边婆子我也多送两壶酒过去,保管他们睡得跟死猪一样。丁家兄弟,你们放心大胆的去做便是,一切有我老婆子担着呢。”
于是今日夜里,丁家兄弟便如约来到程府后门,轻轻推动后门果然没锁,只是撬西厢房的锁费了点功夫,他们顺利地找到那口箱子。后面的事,就是程怀北父女二人看到的了。
程怀北听完了丁老二的口供,对女儿道:“咱们府里并没有姓刘的婆子,不知那个刘婆子是哪里的人。”
程柏蘅道:“一个可能这个婆子是化名的,还一个可能她不是咱们府里的。明日将所有婆子丫鬟聚起来,让他们先认一认便是。”
程怀北道:“年前你让人将东西捎回来时,我也不知道这都是些什么物事,便一直收到北淼院里。就是前几天清点时才知道都是些贵重之物。清点时在场的人除了你我,还有赵管家、孙帐房、瑶儿和她那几个丫头。老赵和老孙我都叮嘱过不得外传,可瑶儿毕竟不是咱们家的人,我也不好要求什么,只是希望她们不要乱传了闲话引得别人觊觎。”
程柏蘅道:“还得请护院的吴大叔将咱们府的三个门看牢了,小心有人夜里逃了。”
程怀北着人吩咐下去,这时去查看后门的家丁老闫回来回禀:“老爷,昨晚临睡前我与老吴一起巡夜的,我亲自将后门闩好,还推了一下确实关得紧紧的。巡夜回来,我们看到屋里有两壶酒,老爷你也知道我和老吴酒量都不小的,因为还要巡夜,我们也没敢多喝,只是两人分饮了半壶暖了暖身子。剩下的一壶半酒现在还放在屋里,我们准备明日歇着的时候再喝了。老爷可以派人去查。刚才我们去后门看,门闩好好的,没有撬动的痕迹,咱们府里必有内鬼。”程怀北点头表示知道了,又去看丁老三的手。只见他委顿在地,面如金纸,额头上不断冒出豆大的汗珠,右手手指又红又肿如同五根胖胖的胡萝卜。
程柏蘅微笑道:“父亲,防人之心不可无。那日我封条上抹了一点毒蝎粉,若有哪个私自想动我的箱子,少不得要吃点苦头的。”
程怀北道:“看他疼得这般厉害,给他一点解药吧。”
程柏蘅道:“闯进咱们程府的门,撬坏咱们程家的锁,吵得咱们父女两个没能睡好觉,哪能这么爽快给他们解药?”
丁老三听到二人谈话呜呜咽咽恳求道:“老爷、小姐……饶命啊,我快疼死了……”
程柏蘅道:“等天亮了,你若指认出那个刘婆子来,我再给你解药。”
丁老三急道:“小姐,我怕……怕是等不到天亮就会疼死了。”
程柏蘅笑道:“就这点份量,肯定死不了人的。只是望你能记住今日的疼,以后再做这些鸡鸣狗盗的事时好好思量思量。对了,丁老二你还没尝尝这毒粉的滋味呢。”
丁老二一直庆幸自己没动那封条,听了此话吓得连连磕头:“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小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程柏蘅不为所动,从袖中掏出一根半尺许长的细竹管,拔开布塞取出里面如同毛笔般的小刷子,往丁老二缚在背后的手上抹去,丁老二口中不停求饶,身子不住往一侧缩,程柏蘅冷冷道:“再乱动小心抹到你脸上,那时候会疼得你恨不得将眼珠子抠出来。”
伴着“嗷”的一声,丁老二惨叫着在地上不住翻滚。程柏蘅继续道:“你们兄弟两个年富力强,做点什么营生不好,偏要走这些旁门左道。以后若让我知道你们又做了什么坏事,虽然我这毒蝎粉十分难得,但我也不吝于给你们多抹上几遍。”
丁老二、丁老三只是哀号:“再不敢了,再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