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们只是顺便救的我?”
“当然喽,本来是要把他救出来的,顺便干掉拍卖场老板泄泄愤。”
梅塔端起菜汤,一饮而尽。她擦擦嘴,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头上包着止血纱布的男人。
“哼,本来还挺感动的。”少女嘟着嘴说道,“但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们了,我叫卡伦·韦恩斯坦,是满射王朝侧室的公主。”
“哦。”梅塔道。
“只有一声‘哦’吗?”卡伦掐着腰说道,“难道听到我的身份你们不该大吃一惊吗?”
“船长,你说我们要不要把她丢进海里喂鲨鱼?”
“唉别别别,阿姨,我错了,咱有话好商量嘛。”
梅塔没有过多理会她,转头对躺在床上的男人说道:“带来麻烦的先生,自我介绍一下吧?”
“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连累到菲尼娅。”男人懊悔地说道,“我叫奥利维亚,是一个报社作家。”
“为什么有人要追杀你?那些人是谁?”梅塔说。
“他们是海军下辖的最特殊的一支分队,名为‘游隼’,专司各种暗杀事务。
“两个月前,为了揭露海军政权的腐败,我借助社长的人际关系卧底了海军政府内部,并担任内森中将的秘书。
“而就在三天前,我从一个名不经传的士兵那里,收到了一封神秘的蜡封信,收信人正是内森先生。
“多年的卧底生涯让我敏锐地察觉了时机。于是我找到了一个隐蔽的房间,躲在桌子下,偷偷拆封了信。然后,一场惊天的阴谋就这样被我得知:明日凌晨三时,暗杀现役海军元帅将西蒙·鲁斯洛特。
“我强烈的职业责任感驱使我将此事刊登报纸,公诸于众。于是我把这封信装入了自己的口袋,并掏出了随身携带的信封。正当我准备伪造一封信件递给内森先生时,一柄利刃刺穿了我头上的桌子,削断了我的几根头发。
“那一定是我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我都这么觉得。就这样,当时的我没有其他选择,我的求生意志令我滚出桌底,正巧躲掉他竖向的斩击。桌子裂开两半,而我也拼命地沿着走廊逃窜。
“可他的速度比我快得多,在逃命的生死时刻,我已经隐约感觉到背上多了一道不浅的伤口。而且很快地,我被逼到了绝路。
“我背靠墙壁。眼神绝望地看着他举起刀,并朝我的胸口斜劈了一刀,然后拎起我半死不活的躯体,砸碎了墙壁上镶嵌的玻璃窗。染血的玻璃碎片就这样和我一起飞出了海军的堡垒,坠入了大海。
“我确实沉到了海里,不再有任何游动的力气。我以为我的一生会就这么结束,但奇迹却救了我一命。一只海豚恰巧游过,把我推到了岸边。
“我一路匍匐着,爬过了沙滩,潜入了密林,偷走了两个强盗的船,一路漂泊来到了聚颂半岛。我本以为能够就此松口气,但在人群之中,我看到了游隼的身影。他们一定是在找我,或许是在原先那座岛屿的沙滩上发现了我留下的血迹,亦或是没有找到我的尸体,他们推测我还活着,于是立刻来到了附近的岛屿,对我展开搜捕。
“最终我躲到了这家酒馆的后院里。”
“那你好好躲着不就行了吗?为什么晚上又要逃?”梅塔步步紧逼地质问道。
“我必须将这次的阴谋曝光,这将成为海军内部腐败的有效证据,而且这也是我的职责所在。”奥利维亚道。
“所以你就连累了菲尼娅吗?这就是你口中的职责所在吗?!”梅塔揪住他的衣领,对着他怒吼道。
“不是的!我很后悔,我对不起菲尼娅,我对不起她,我恨不得她不出门来找我,让我就此死在那里,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她才八岁啊,她原本可以平安幸福地度过她的一生!”
“别这样,梅塔阿姨,”菲尼娅低声说道,“都是我不好,大哥哥说过让我晚上好好睡觉,千万不要出门的,都是我没听话……”
“算了梅塔,别跟病号计较了。”
青环拉住了梅塔,然后对奥利维亚说道:“话说你的命可真大,两处刀伤,六处骨折,三处枪伤,能活着已经是奇迹了。”
“你就是青环医生吗?”
“是的”
“谢谢你。”奥利维亚说道,“菲尼娅曾向我提到过你。我说过有空要见你一面并向你道谢,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
“你伤的很重,必须在这里静养至少两个月。”青环说。
“不行,绝对不行,我必须回到报社,我必须揭露阴谋,我必须……”奥利维亚道。
“醒醒吧,已经晚了。”青环打断了他的话,并拉开抽屉,拿出了一张报纸,说道,“你自己瞪大眼睛看看。”
奥利维亚接过报纸,报头鲜明的一行大字“内森中将及其同僚因谋杀已被处决”如同当头一棒敲到他的头上。他放下报纸,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用愕然的眼神目视着前方。明明事情已经揭露了,而他却高兴不起来。
“难道……难道说我的努力从一开始就是毫无意义的吗?我,还有菲尼娅,我们受过的苦难从一开始就注定毫无意义吗……”
“别再拿着笔杆子做白日梦了,你就好好趴在这养伤吧。你口中‘游隼’的成员并没有被我们解决干净,过些时日他们肯定会卷土重来的。不过你放心,船长已经帮你准备好藏身之处了。”
“嗯……好,谢谢。”奥利维亚说道。他默默地侧了身,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阴云之下空无一物,只有一只乌鸦停靠在窗台上。他的眼球始终没有转动,眼睛连眨也不眨一下,整个眼珠子除了泪流过的地方都是干涩的。
“让他一个人静静吧。”瑞尔斯道,“我们也要走了,大家收拾下行李准备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