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执笔如飞的李嗣源咋闻牧沐喊的这句话,长眉微蹙抬起头:“在哪打起来了?”
话已经喊出口的牧沐,才看见旁边茶席上还坐着个夏玉婵,猛地用小手捂在嘴上,瞪着荷包蛋一样的圆眼睛,心想:姐姐,原谅牧沐不是故意泄露秘密的。
就在牧沐和夏玉婵双双发呆的时候,李嗣源已经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走向门口,牵着仍在发呆中的牧沐的小手走了出去,留下仍在发呆中的夏玉婵。
等牧沐带着李嗣源赶到事发现场时,春池已经提前赶到了,不过只勉强制止了打架,春池却被一群女子围在中央叽叽喳喳个不停,脑子早被吵成了一锅浆糊。
热闹的人群旁边,王蓁一人坐在地上,身上簇新的小羊皮袍子已被扯烂,脸上又添了几道新鲜的抓痕,一头原本箍在头顶的墨黑长发,此时全披散下来,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用手一块一块理着破碎的袍摆。
春池远远看见李嗣源牵着牧沐的手往这边走过来,极不耐烦地抬手挥开眼前乱哄哄的一众女人,疾步上前行礼。
李嗣源走至近前,看了眼旁边站立的知画斋侍女,侧目见王蓁独自坐在雪地上,正仔细打理几乎被扯成絮状的棉袍。十分难得的,她此刻竟一言不发安静自若。
走至王蓁面前,李嗣源平静的眸子望着她,淡淡道:“我不是让你去云起居取书么?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王蓁缓缓站起身,掸了掸外袍上的雪,躬身道:“请将军恕属下失职,且容属下回去换身衣裳,就去将书取来。”
李嗣源没说话,眼看着王蓁转身欲往宁和院走,身后却突然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等一等!”
众人回头看过去,见是夏玉婵娇喘连连地一路赶过来,美丽的眸子可能是因为走的太急而有些泛红。
夏玉婵绕过李嗣源,径自挡在王蓁的面前,目光直直盯着她。
夏玉婵美丽的眸子扫过她的脸,落在王蓁的如玉含珠的耳垂上。原本封住耳洞的蜡被方才那一通撕扯早就弄掉了,如今两颗清晰的耳洞显露出来,再加之王蓁绾发的木簪被弄掉,一头如水青丝披在背上,衣衫虽有些狼狈,却依然衬出那张令人出尘忘俗的玲珑绝色。
夏玉婵美丽的眸子仿佛被施咒一般,在看见王蓁这幅模样的时候,瞬间失去了先前的华彩,唇角微颤了片刻,才喃喃道:“你,果然是女儿身……”
夏玉婵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除李嗣源和牧沐之外,全如遭雷击一般戳在原地,目光愣怔怔凝在王蓁一个人身上。
王蓁微垂着眉睫,并没抬头去看夏玉婵的脸,安静地绕过她僵直的身子,往宁和院走去。
同众丫鬟站在一处的若妍突然回过神,高举起手里的小瓶子,推开群人跑出来,大叫道:“别让她跑了,她是贼,她是个贼!”
若妍叫嚷着,将那个瓶子献宝一样捧在李嗣源的眼皮子底下,甚至有点忘形地一只手扯住李嗣源的袍袖,满眼兴奋:“将军你看啊,这是七白玉子膏,是我刚才从她身上搜出来的。我原本还纳闷她一个男人偷这个东西做什么,现在真相大白了,她是个女的,这就正好解释她为何要偷这样贵重的香膏。趁着她还来不及逃掉,将军你快命人将她抓起来,这个女人嘴硬得很,我刚才拷问她许久都不肯承认,将军你需命人将她狠狠打上一顿,她必定痛快就招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