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入府中,池礼才想起一事,便对去芳道:“去芳你去钟将军府,对他言,前日的姑娘若无去处便可来公主府。”
“是。”去芳便要前去,又被池礼唤住。
“算了,你还是将他请来,本宫亲自同他说。”
“是。”
明月升起,天色渐渐暗沉,初春的风依旧寒冷。池礼于庭院中自奕,棋子反映出烛火的光景。
“殿下雅兴,可要臣陪殿下博弈一局?”钟齐言谈之间尽是少年意气,容颜衬着烛光更犹清俊。
“将军请坐。”池礼语气淡淡,覆了盘棋。
“前几日酒楼中的那个姑娘你可将她的身赎来了?”
“倒也不算是赎,我只与燕侯爷说了几句,他便放了她自由身,现在我府上。”
“嗯。如若她愿意可来公主府。你今日去侯府只为此事吗?”
“殿下想知道?”
“若你不愿说,本宫不会强求。”
钟齐微微一笑,指尖黑子落下便赢了此局。温声言道:“殿下今日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其实也没什么事,燕侯手握兵权,陛下令我拿回而已。”
“他会愿意交出?”
钟齐站起身来,拿出几张纸,递给池礼,言:“当然不会,因为这个。”
“几张欠条……十万两金!怎么你有?”
“皇城百里处处都是我的卖买,十万两金倒还拿得出手。”
池礼沉默须臾,钟家原来已经富可敌国了,不,与其说是钟家不如说是钟齐。
“北夷来犯,将军可知?”
“正欲明日早朝上禀陛下。”
“嗯。”池礼缓缓站起又言道:“今日天晚,本宫便不留将军了。”
钟齐未言,轻笑一声,转身离开。
次日天明,早朝。殿堂之内,琼帝未至,朝臣议论纷纷。
“盛相,您说这如何是好啊?”
“太子殿下之事我等议论有何道理。”
随着一声尖细的声响,众臣皆停下口中所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琼帝凤眸瞥过朝中所跪众人,手指摩挲着。
“陛下,臣有本启奏。”钟齐慢慢走至大殿中央。
“北夷兵乱我大景北境,然我军皆驻以西南,臣以为应立刻调军北驻,护以北境民安。”
琼帝细细听着,问:“调兵可需几日?”
“二十万军北调约要半月。”
“半月……久了,北境怕是扛不住啊。”杨尚书道。
“杨爱卿可是有何佳策?”
“臣……并无。”
池礼抬步向殿中走去,缓缓开口道:“若从云州调兵,只需二到三日。秦家有军十万,皆是精良之将,可暂调平乱。”
琼帝沉思良久,言道:“如此,调兵一事便交由长公主与钟爱卿负责。”
他二人异口同声应道:“臣领命。”
就在众人小声议论之际,有一年轻官员启声道:“臣有本启奏。”
“嗯,奏。”
“自古以来,君乃以仁德治天下。君主之行由百官、黎民督之。而今太子不贤,德不配位,然陛下仍任其为储,此令我等如何信服?”
言辞犀利,语调和缓,从容道出所想。此人便是正四品刑部侍郎白锦衣。
琼帝面不改色,似乎有些欣赏之意,道:“那白爱卿便说说太子如何德行有亏了。”
“昨日太子强占了庄家女,以致女子自戕。前日太子纵马于街市,伤民三人,死一人。治国之道,当以民为贵。太子之行有失民心,故不堪为大任。”
琼帝脸色微变,手紧紧攥起,怒哼一声,道:“哼!太子……朕已知晓,众爱卿若无事上奏,那便退朝吧!”
朝后,百官纷纷谈论,各自回府。
“如今的年轻人果真是豪杰之士啊……”
“哈哈……比不了,比不了了。”
池礼回至府中,悠悠品起茶来。“明日本宫便去云州,你今日且将盛家小姐请来与本宫叙叙旧。”
“是。那过几日的开府宴呢?公主有何安排?”
池礼思虑须臾,言;“调兵一事属实迫在眉急,新府宴暂缓是情理之中的,便是不设宴也未尝不可。”
去芳不言,嘴角轻垂,又道:“方才钟将军送来了一个女子,公主可要见?”
“嗯……唤她进来,去芳你先下去吧。”
女子身着桃粉色长裙,略躬身缓步走进,拱手向池礼行礼,声音轻柔道:“民女拜见长公主殿下!谢公主殿下抬爱,民女定不会辜负殿下的一番好意。”
池礼缓缓抬眸,扫视了眼前女子,开口道:“嗯,你名为何?年纪几何?”
“民女无名,家父唤民女贺小女。今年十二岁了。”
“贺女……本宫为你取一名如何?”
“谢殿下……”贺女微微抬首,小心翼翼瞧了一眼池礼。
“初春悄来,春风拂过万物复苏,择以来春二字如何?”池礼身略前倾,凤眸淡淡含笑,轻声言。
“谢公主赐名!来春愿为公主上刀山下火海。”
池礼淡淡一笑,道:“本宫也不必你如此,往后你跟着去芳身后学吧。”
“是。”来春满面笑颜,静静看着池礼不言。
池礼因她的目光微微一愣,问:“本宫面容可有不妥之处?”
来春摇了摇头,认真道:“我瞧着公主好看,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
“如何便好看了?”池礼不禁想逗逗面前的小孩儿。
来春像是仔细观察了一番,道:“殿下的眼睛,鼻子,嘴巴处处都好看。也不像市集上传出的那样面冷不会笑。”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池礼轻轻笑了一声,便让她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