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尚书带着他的属官张义同陛下商议西部赈灾事宜将将离开寒光殿二人便撞上了慌忙赶去给陛下皇后画像的应桀。
虽没有撞上自己,张义的声音却带着几分斥责“你怎么搞的不会看着点路。”
官靴上染上了绛色的墨汁,他看了崔大人一眼又骂道:“你的墨水将我们崔尚书的官靴都弄脏了。”
他刚上任的尚书左丞自然是要多同崔大人亲近的,他能坐上今日的位置多亏了他的提拔。
应桀忙跪下了身在他们面前战战兢兢“大人,请恕小人无礼因为赶着替陛下去作画所以才如此莽撞还请大人恕罪。”
取出帕子后,他小心翼翼地为男人擦拭着靴子。
张义也并非是一个省油的灯,他见状又厉声说道:“用袖子擦!”
应桀的眼神中装满了隐忍心底却充满了愤怒,他颤颤巍巍地伸出了袖子。
就在这时崔尚书挥了挥手说道:“罢了,让他去吧。”
他本也不是个摆架子的人,更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自然不会与他计较。
应桀叩了叩拿起了自己的东西便卑躬屈膝地站起了身。
男子还未能走远只听到身后传来了张义的冷嘲热讽“你看他那卑躬屈膝的样子,不过只是个画师,也只能算个高当的奴才。”
却实一个不过是个高档的奴才,他死死地攥紧了手中用具,他的眸中装满了恨意,但是此时他不可流露出半点,更不能惹怒他们,只有保全自己才会有机会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崔尚书是个爱才之人,而这个应桀也算是有才能之人,他对一旁的男人说道:“他有一技之长,能得陛下青睐,也算是个难得的人才,你我身居高位更不能羞辱他,让他难堪。”
正是因为他擅长笔墨丹青,所以陛下才让他常侍左右,只是比起朝中这些重臣他并有任何的地位,这样想来崔尚书也觉得他是个可怜之人,才能掩过了他的能力,只有人觉得他是个画师,却没人觉得他能够当一个好官。
张义深感佩服,笑着说道:“尚书大人还真是品性善良,待人宽厚,处处为他人着想。”
“你刚任职,宫中缺的是为陛下分忧之人,陛下每日为朝中之事都忙不过来,何必为他平白添出几分麻烦。”崔尚书更多想的是陛下,陛下要料理国家大事又怎会有闲暇时刻去管官员之间的矛盾?
所以他们必须和平共处,才能让陛下安心。
作为他的下属,张义连忙点头哈腰地答应着:“是是是,尚书大人教训的是。”
可应桀竟然并未走远,他在不远处听到了二人的谈话,他蓦地抓紧了手中的画轴,在他们眼里自己就是个卑贱之人,可那又能如何,总有一日他会让他们都后悔。
应桀这两日并未回到府上,而纪以甯越来越觉得他是在刻意回避自己,拿着箜篌簪来到了玉器店。
见有人来老板连忙殷情地走上前询问道:“小姐,请问您是有什么事吗?”
纪以甯的目光有些迟疑,她犹犹豫豫地取出了一支发簪,问道:“老板,我想问一下这支箜篌发簪,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材质。”
她的心中有些忐忑,又生怕玉器店的老板看出什么端倪来,可她今日不来问个清楚又整日寝食难安。
那老板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又拿出了透镜,仔细观察了良久,紧接着他的脸上取而代之的是十分错愕的神情。
他试探性地问道:“此玉乃西域之物水蓝玉,姑娘可是宫中之人?”
纪以甯转了转如葡萄一般的眼眸,思索了半晌,低声地回答道:“哦,我是陛下三女萱公主身旁的婢女,前几日公主赏我了这根簪子,只是想到您这来估摸下价钱。”
她这样说连老板都相信了,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更加了几分不可思议,他怔怔地开了口,“这这水蓝玉可是西域进贡给宫中的佳品,传闻陛下差人一共打造了五支,老夫也只在书上见到过,公主能将此物赠你,可想是对您十分器重。”
如果他未猜错的话这就是传说的水蓝玉,因为他曾在书中看到过,没想到公主竟然会将这么珍贵的送给一个奴婢,就算换做任何人都想不到。
纪以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谢谢徐老板指点。”
她面上的表情虽然还是带着一抹笑容,可心里早已是凌乱成了一片,既然是宫中的难道是陛下赏赐给应桀的?按照道理来说并非有这样的可能,应桀并非是女子,更何况一共五支簪子,后宫中的女人都未有怎会赏赐给画师?
那老板知晓她是宫中之人,又见她要走,连忙笑脸迎合道:“不必客气,您慢走,有什么需要再来小店光临。”
再次见到楚平萱是三日后,没想到她竟然主动来找纪以甯,她面带着几分笑意,虽不似从前那般热烈,但还是一个劲地套着近乎。
“甯儿,我听说你没事便赶快过来看看你,还特地从宫里带了一些补药来。”
她确实带来许多东西,也是来为那日的事情来赔罪,毕竟那日她说的那些话让她二人再次相见时,楚平萱的脸面上有些过意不去。
纪以甯还是一样保持冷静,就算看破也不去说破,谁让自己面对的是堂堂的公主。
她恭顺地说道:“公主不必如此客气的,只是甯儿还未梳妆,倒是失了礼仪。”
说着,她故意从自己的妆匣中取出了那支箜篌簪,缓缓地插进了自己的发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