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走进公堂叩拜道:“民女蒲姚叩见大人。”
州府大人看着奇丑无比的林惜心生厌恶,问道:“你说田玉良奸污你可确有此事?”
林惜双眼含泪道:“大人,确有此事。”
州府大人听到仇高齿说人在此处的那一刻便已心知肚明,此事必然是仇高齿的所为,他又岂能让此事跟仇高齿挂上钩,这也是仇高齿给他一个做掉田玉良最好的选择,他胸有成竹道:“你细细说来。”
林惜道:“有一日,我家田大人忙完公事回到家中已是深夜,民女见田大人书房还亮着灯便烧了壶水为大人沏茶。
可是,他喝过茶后突然握住民女的手说,他感觉很累很疲惫,想让民女陪陪他,他还说他夫人已经睡去碍不着事情,他强行将民女搂在怀中,他还说只要现在他对我好,就会一辈子对我好。
民女不敢反抗任由他胡来,可是早上他在我屋子醒来后却不肯承认要对我好的话了,民女这才知道上了他的花言巧语的鬼当,还望州府大人替民女做主啊。”
田玉良道:“蒲姚,你,你岂能诬蔑我?我何时对你说过如此不知廉耻的话来?”
林惜哭泣道:“大人怕不是睡了一觉给睡忘了。”
田玉良道:“大人,此事我看其中有蹊跷。”
州府大人道:“你说说看。”
田玉良道:“此事,还要从仇府纵火案说起。有人在仇府纵火,根据仇府的人说是一群少年人所为,仇高齿为了报复少年人竟将满城的幼孩儿命人抓去欲加残害,我身为长运府寺岂能不管不顾,我亲自出手阻拦,甚至当面斩杀了一伙为虎作伥,欺压良善的仇府下人。
自此,我与仇高齿结下怨仇,我也答应仇高齿要抓出纵火的凶手,可是一直未抓到,她便一直想要逼我退官。我认为她与蒲姚暗中勾结设计阴谋陷害我,不然,蒲姚又怎会跟仇高齿在一起?
另外,有人在长运暗中撒布谣言,说我奸淫民女,不知廉耻,无德为官,让我退官。这散布谣言者难道不正是说明了有人要逼我退官的事实?然而明眼之人谁不知道我在长运唯独被仇高齿怨恨在心?”
仇高齿道:“我才不会去散布谣言,这完全是你臆测罢了。”
州府大人寻思道:“此事倒也不失为事实之论,若说仇高齿设计陷害你,也只是你的妄加臆断,并无事实证据,未免有些说不过去。然散布谣言逼你退官一事也是事实,这又是谁人所为?你认为是仇高齿所为,可这也未必是仇高齿所为,你仅是凭空揣度,也无事实依据。”
田玉良沉默无言。
州府大人道:“散布谣言者抓不到,此事也只不过是一场闹剧而已,但你诱奸民女一事确是证据确凿,天子犯罪,与庶民同罪,何况身为府寺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来人,将田玉良拖出去午时斩首示众。”
谷涣笠道:“大人,下官能为田大人证明,田大人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大人,还望您明察秋毫之末。”
州府大人道:“本州府神目如电,断狱如神,田玉良诱奸民女,毁人名节之事证据确凿,尔等还有何辩解的?莫非你们非要说这是仇高齿的阴谋?可是证据在哪里?本州府问你证据在哪里?空口无凭,别人可要告你侮辱他人的罪名。”
谷涣笠道:“证据......证据......”
州府大人道:“谣言可不是证据,你身为府寺掌册史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
唐龙站在堂上已是哑口无声,他没想到州府大人竟然要斩首田大人?
田玉良被官差押入大牢,田玉良看着慕千洪的眼睛,他是如此的坚定,他道:“孩子之事,我深怀愧疚,暗剑藏锋,择时而为。”
慕千洪点了点头,他知道事已至此,反驳也只是无力的抗辩而已。有罪当罚,或许这就是田玉良最想要的结果,或许这个结果来得太重,可是终究还是来了,世间江湖不容他,他也只有以身破局。
谷涣笠看着被押走的田玉良不知该如何是好。
州府大人道:“今日审案至此,退堂。”
谷涣笠道:“大人,还有许多案件未审?”
州府大人道:“择日再审。”
人群散去,众百姓纷纷觉得田玉良实在不该为这麽一个丑陋的女人而丢了自己的性命,实在是有些色令智昏,可也有人觉得州府大人断案好像有不当之处,却怎麽也说不上来。
谷涣笠焦急道:“唐龙,你速去通知夫人,让她做些准备。”
唐龙道:“这......这......我去了应该说什麽?”
谷涣笠道:“照实说,就说大人摊上了官司要被问斩,我们会极力营救,对了,你多带几个心腹兄弟保护好田大人妻儿。”
唐龙道:“是,我这就去。”
谷涣笠手中的案册都被州府大人带走了。一时间田玉良要被斩首的消息传开了。
慕千洪道:“午时斩首,时间太紧。”
他回到家安顿好慕百川、慕昕笙、慕海佑来到赌坊找到汪为仁。汪为仁一见便知是那个神秘人来找他了,汪为仁道:“你知道本公子在这里?”
慕千洪道:“这是你汪公子开的,谁人不知?”
汪为仁道:“找我何事?”
慕千洪道:“想办法让仇高齿救田玉良。”
汪为仁道:“你在说什麽?”
慕千洪道:“田玉良今日午时便被斩首。”
汪为仁疑惑道:“啊?午时斩首?所以你要我去找仇高齿帮田玉良开罪?这我怎麽做得到?”
慕千洪道:“此事你救也要救,不救也得救,容不得你选择。”
汪为仁心想道:“一个逼着本公子杀仇高齿,一个逼着本公子救田玉良,你们倒是会做事,上嘴唇一碰下嘴唇麻烦全都交给本公子。”他道:“此事我如何能阻止得了?简直是异想天开。”
慕千洪道:“你难道忘了你义父的计划?难道你忘了要结交府寺的事情?”
汪为仁道:“我义父没有告诉我,我也不知道他的计划,何况我们要结交府寺又不是结交他田玉良?”
慕千洪道:“时间不多了,如果你连此事都阻止不了,那恐怕也留你无用。”
汪为仁道:“你好大的口气。”
慕千洪道:“你要造反?”
汪为仁也不答话出手便向着慕千洪杀过去,慕千洪巧取一招他以为此招必可降伏汪为仁,可是汪为仁功夫轻巧避过,二人打得有来有往,一时间难分高下。
汪为仁笑道:“我以为你的武功能有多高,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慕千洪心中焦急地想道:“他的武功造诣竟然如此之高,我着实未曾料到,若是拿他不下恐怕要麻烦大了。”
这时,窗户好似被风吹开一般,继而一道人影闪过横在汪为仁与慕千洪中间,此人也带着面具,慕千洪知道来人正是鬼,他没想到鬼会出现在这里,鬼将他们二人分开,三招便将汪为仁打趴在地。
鬼道:“人,我们自己救,他就杀了好。”
慕千洪道:“既然如此,那就听鬼先生的。”
汪为仁难以置信地从地上爬起来道:“等等,你们为何要杀我?”
慕千洪道:“因为你已是无用之人。”
汪为仁知道有些人说要杀你,那是真的杀你,而有些人说要杀你,只不过是要利用你,眼前他便知道他们要杀自己实在太简单了,他道:“你不是要我救田玉良吗?好,我答应你,你别杀我。”
鬼道:“我看此人信不过。”
慕千洪道:“我看此子也是个大奸大伪之人,不如杀之而后快,还能免除祸患。”
汪为仁“扑通”跪下求饶道:“不不不,我信得过,信得过,我一定帮你们救田玉良。”
慕千洪道:“好,若是田玉良大人午后还是会被斩首,那我们就用你的头祭奠他。”
汪为仁道:“我明白,我明白。”
窗户不停摇摆,人却已不见,风吹在汪为仁身上,直让他感觉浑身上下凉飕飕的。
汪为仁道:“我怎麽连方才那人的三招都接不住?”他平息着方才的怒气道:“妈的,破事一箩筐,全都压本公子头上,凭什麽?”
汪为仁赶到仇府,小怜道:“汪公子回来了?”
汪为仁道:“我要见宫主。”
小怜道:“宫主,不在府上。”
汪为仁道:“宫主去了哪里?”
小怜道:“我今日负责家中事务,宫主去了哪里我是一点也不知情。”
汪为仁心想道:“真是逼死本公子你们不偿命是不是?仇高齿在哪里你们倒是吭一声啊,所有麻烦往我头上一丢就好似理所当然一样。”他道:“好,我去看看舍弟。”
小怜道:“汪公子,你......”
汪为仁笑道:“小怜姑娘,你为何吞吞吐吐的?”
小怜道:“汪二公子不在府上。”
汪为仁故作疑惑地问道:“不在府上?”
段白玉走过来道:“他的确不在府上,仇府前几日被人放了火有人暗中将他带走了。”
汪为仁道:“他被带去了哪儿?是谁带走的?”
段白玉道:“人我们还在找,我们只知道是一老一少做的,汪公子放心,令弟的事情我们一定帮你。”
汪为仁道:“好,还是待我见到仇宫主后再说。”
汪为仁走出仇府坐上马车,他揉着眉头实在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麽做,一个念头想起,劫法场?单枪匹马劫法场?不行,这样的方法不稳妥,我现在于仇高齿而言还有多少用处,倘若本公子被她当作棋子给田玉良陪葬岂非太亏了?颜古富,或许颜古富可以劫法场,可是他劫法场有什麽用?他不是跟田玉良走的近吗?难道田玉良有难他不想帮一把?田玉良不死便可以,可是死不了的田玉良没有了府寺的身份岂非是废物一个?这样的人颜古富会要?不会要。汪为仁心想道:“恐怕此事还得我亲自去看看。”
汪为仁来到府寺,他道:“我要见田大人。”
官差道:“田大人已经被押入大牢就等午时问斩。”
汪为仁道:“劳烦官差大哥能否让在下去见他一面?”
官差道:“好吧好吧,再怎麽说也是我们的府寺大人,汪公子随我来。”
汪为仁来到大牢内,只见田玉良面墙背手站着发呆。
汪为仁道:“田大人。”
田玉良回过身来看着汪为仁笑道:“原来是汪公子来了。”
汪为仁看着这田玉良面带微笑仍然从容有度,心中虽说有些佩服起他来,但仍感觉心中十分憋屈,凭什麽眼前这个人的死活要关系到自己的死活?汪为仁没好气地问道:“田大人,我听说你要被午时问斩?”
田玉良微微一笑道:“吃过断头饭就要问斩了。”
汪为仁觉得自己何必要与一个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性命会跟另外一条性命牵扯上关系的人计较,他语气有所缓和道:“田大人难道不害怕,不担忧?”
田玉良仍然很平静地说道:“江湖之大能人无数,我身在江湖也只不过是个碌碌庸才,死我一人何足为惜?”
汪为仁心想道:“你死不死倒是无关紧要,可是你死要我陪葬的话,那得另当别论,你就算想死本公子都不能让你死。”他道:“田大人之言让在下十分敬佩,田大人你可知道州府大人身在何出?”
田玉良道:“在聚家酒楼。”
汪为仁嘀咕道:“聚家酒楼?我怎麽没想到,他们要住定然会住在长运第一酒楼。”随即他道了声“安心”便匆匆走出大牢。
田玉良看着汪为仁如此匆匆忙忙的样子笑道:“终究还是个年轻人。”
聚家酒楼,州府大人房间内正有林惜坐陪,州府大人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林惜上下其手,垂涎欲滴。
林惜道:“大人,快喝了这一杯,让小女子趁此机会多敬几杯酒。”
州府大人道:“你也别光让我喝,你也喝,来,咱们一起喝。”
汪为仁乘马车来到聚家酒楼,阳光照下明晃晃的匾额,果真是洒字如金,笔力也端的是龙飞凤舞,苍穹有力,落笔不俗,他走进酒楼。
老板钱唤福看见汪为仁道:“公子爷,您来了。”
汪为仁笑问道:“怎麽生意如此冷清?”
钱唤福道:“公子爷还不知道,此店让人包下了。”
汪为仁笑道:“是嘛,本公子是来找州府大人的,他人在哪里?”
钱唤福道:“就在楼上。”
汪为仁道:“还不带本公子去?”
钱唤福亲自当伙计领着汪为仁来到房前手一指道:“有士兵把守的房门便是了。”
汪为仁道:“好,下去吧,这里就没有你的事情了。”
汪为仁心一横纵使前面是龙潭虎穴,刀山火海他为了自己的命也得好好闯一闯了,他来到门前,士兵便阻挡他,汪为仁道:“我要见州府大人。”
士兵道:“州府大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汪为仁“嘭嘭”两拳将两个守卫打晕。
屋内传来州府大人的声音道:“谁?”
汪为仁也不答话直接推门而入,汪为仁道:“小民参见州府大人。”
州府大人怒喝道:“你是什麽人,胆敢擅闯本州府居处?”
林惜扶着州府大人的胸口道:“大人息怒,此人乃是咱们的朋友汪为仁,汪公子。”
州府大人揉搓着林惜的手笑道:“原来是朋友,你找本州府何事?”
汪为仁看着坐在一旁的林惜不觉有些神游思离,这与前几日那个扮丑的林惜真是霄壤之别,如此天降美人真是人间少有,可惜他们二人还未来得及叙旧。
汪为仁道:“在下希望州府大人放田大人一马。”
州府大人道:“此人身为府寺,却知法犯法,犯了诱奸民女蒲姚,理应问斩。”
汪为仁道:“在下认为只要让田玉良知道他根本无法与咱们对抗,以后为我们所用不是好事一桩吗?”
林惜道:“你懂什麽?长运府寺一职,州府大人已有安排,那可比田玉良忠心。”
汪为仁道:“既是如此,在下还是希望大人能饶田玉良一命,哪怕让他在大牢内度过此生都可以。”
州府大人道:“汪公子,你这要求可是有些高啊,是罪人就当罚有果,哪有让他在大牢内过一辈子的事情?”
汪为仁一时语塞,他现在明白田玉良虽贵为一方府寺,其实也只不过是宦海中的一条鱼,只要没有任何价值随时都可以将他吃下。他何尝不是长运的一条小鱼随时面临着被吃掉的危险,于是他明白了人若是要想长久立于江湖不败之地,那就要独强,可是现在他的性命也未必在自己手中何谈独强,他神情中充满了落寞。
汪为仁道:“大人,难道真的没办法改变这个结果?”
州府大人道:“这个判罚已定,岂容说变更便变更?”
汪为仁一下失了力气转身向外走去。
林惜对州府大人道:“我去送送咱们的朋友。”她紧忙追上来低声问道:“你怎麽了?”
汪为仁道:“田玉良一死,我也活不成了。”
林惜道:“有人威胁你?”
汪为仁道:“是。”
林惜道:“可是,在仇高齿眼里此人必须要死。”
汪为仁忽然想通了,昏暗的心中一下又照进一丝清光,林惜好像将缠在他身上的网剪开一道缝隙,他要奋力钻出这个包拢着他的巨网。他走出聚家酒楼坐着马车一路来到颜府,汪为仁见到颜古富第一句话便道:“我帮你杀仇高齿,你替我救田玉良,这笔买卖很划算。”
颜古富疑惑地看着他,说道:“你要救田玉良?为何?”
汪为仁道:“因为我救他与你要杀仇高齿的理由是一样的,只要你救了他,我一定会将仇高齿的人头给你拿来。”
颜古富想都不想随即答应道:“有魄力,本座没有看错人。”
汪为仁道:“州府大人就在聚家酒楼。”
颜古富道:“来人,备车马。”
颜古富径直来到聚家酒楼面见州府大人,此时屋内仅剩他们二人。
颜古富道:“大人,这里是十万两乾盛钱庄的银票。”
州府大人笑道:“你呀,你呀,出手就是阔绰。”
颜古富道:“孝敬大人不为过。”
州府大人道:“你突然见我有何事情?”
颜古富道:“我此次前来是希望大人网开一面救下田玉良。”
州府大人笑道:“你既然想救田玉良,那公堂之上为何要与他们言辞不一?”
颜古富道:“长运三大家都是大人一手培育出来的,我岂敢跟大人作对。”
州府大人面孔忽然变得阴冷,他说道:“你们知道就好,你们窝里斗可知道要给本州府添多大的乱子吗?”
颜古富道:“是,这是我们考虑不周。”
州府大人道:“你还算有脑子临时改了口径,否则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颜古富道:“我明白。”
州府大人道:“在你之前有人来找过本州府要放田玉良一马,本州府未同意,你可知为何?”
颜古富道:“我不知道。”
州府大人道:“因为,本州府根本就不会杀田玉良,有这样一柄剑悬在你们头上正好可以为你们提个醒少在这里给本州府闹乱子。不过你既然亲自来找我,那这份功劳就是你的了。”
颜古富心想道:“老狐狸。”于是答应道:“是,多谢大人。”
州府大人道:“对于你的邀约,择日本州府定会赴会。”
颜古富道:“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