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商量了许久,终于达成了共识,如果敌人要伏击的话,最大的可能就是在无锡东北的吼山。这样明日白天骑兵旅前突十里,距吼山十里的距离停下。而大军行进三十里,在骑兵旅后侧十里的地方扎营。晚上两个步兵旅轻兵突进三十里至吼山北侧埋伏,在骑兵旅行进到吼山时,再前后夹击清军。
这个计划有些冒险,但一旦成功将对清军造成重大杀伤,在己方实力不足时,让对手一点点的放血,会对敌人的心理产生重大的影响。
计划定好后,米援东跟李若来交待一声让他明早带着俘虏兵和辅兵尽快赶路与骑兵汇合,自己则跟着秦武连夜借着月光赶回骑兵旅。
次日一早,顾长池早早醒来,用过早饭兵跟着辅兵营匆匆上路,他们今天要赶四十里路与骑兵旅汇合,对于需要有着大量辎重的辅兵营来说,还是有点赶的。新军靴虽然很暖和,却有些咯脚,走了不到十里,有些战士就磨破了皮,在汗水的刺激下隐隐做痛。不过这些人也都是农家子弟,平常苦惯了,咬着牙坚持着。中午休息时,有些战士实在疼得受不了了,李若开指挥着让他们上了推车,并让大家互相帮助推着车,紧赶慢赶,终于在十七日下午与骑兵旅汇合。
李若开顾不得劳累赶到旅部,只见许嘉应等人正在看着地图。转过吼山,官道拐了个弯,再往前走三十里就到了周庄镇,如果明日没有战斗,没受到堵截,大军将在十八日晚间抵达周庄,那里应该是清军外围防御据点,肯定是有军兵把守的。但抵达周庄后,距离江阴东门、南门也就二十里路,已经足够威胁攻城清军了。
“老李,你来了正好,天黑前尽快把粮草补充一下,让各营把新兵挑好编入队伍,明天可能会有一场大战,今晚要让新兵先熟悉战马与兵刃,各营注意保护新兵。大家抓紧时间!”许嘉应拍了拍手,让大家分头去办事,该商量的都已经商量好了,现在唯一的重点就是明天到底会不会受到伏击?
顾长池瘸着脚看着分给自己的战马,不禁暗暗笑出声来。这是一匹老马,而且一看就是济宁马,对这种马的习性他最是了解不过了。很快他不顾脚上的疼痛感拉着自己的马喝水、梳毛、吃料,初步的感情就建立了起来,骑兵的坐骑其实就是自己的半条命,上了战场,自己一大半的命都在坐骑身上,如果与坐骑的关系不好,万一在战场上发脾气,那自己基本上就死定了。
伺候好了自己的马,他拿出了发给他的盔甲和马刀,不禁乐从心来,自己从军也快五年了,从来没用过这么好的盔甲和兵器,盔甲虽然是半身甲,但整体都是精钢打制的,看上去防护力就不错,而精钢头盔看上去更加结实,顾长池相信即使是建虏的重箭估计也穿不透。还有马刀也是一体精钢打制的,泛着冷冷的光,比他以前用过的所有兵器都更加锋利,甚至可以用宝刀来形容,让他爱不释手,钻进睡袋时都把刀抱在怀中。
顾长池被编进了一营四连,正好在米援东的手下。两个年轻时的好友由于不同的人生旅程,此时地位相差已经很悬殊,不过顾长池并不嫉妒,他对自己的要求不高,只要活着,到时回老家去娶一房媳妇即可。
今天编入营中时,连长已经给他讲过相应的待遇,每年三十余两的收入只要攒个两三年,回家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地主了。
洗漱完毕,吃了早饭。顾长池带着马加入了队伍缓缓向前,无锡地势平坦,远处一座百余米的小山突兀而起,进入秋季,树木变得五颜六色起来,看上去很是悦目。走了五六里队伍却停了下来,班长命令就地休息,这让顾长池很是奇怪,一般来说早上要走上十五六里方才休息,这才走了五六里,难道北伐军的战斗力就这样?
不但顾长池不理解,就是班长也不理解,远远看去,侦察连居然只在队伍前面约一里的地方,与往常的行进完全不一样,以往侦察连放出去至少十里,这一里能侦察个什么东西呢?听到战士们一时议论纷纷,班长说道:“大家都休息好,估计今天有一场大战!”班长的话让顾长池大吃一惊,眼前一派平静祥和的气象,哪里有一点点大战前的样子,不禁好奇的问道:“班长,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班长指了指前面,说道:“你们注意到没有,营长一直用望远镜看着前面的山,估计那边有伏兵呢!”果然,米援东正站在马上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向前张望。顾长池不禁好奇的问道:“班长,望远镜是什么东西?”
班长笑道:“望远镜可是个好东西,戴上它能看到前面十里的地方,呵呵,肯定是营长发现那山里埋伏着敌军!侦察兵放得那么近,也是副旅长在引诱伏兵呢!”
顾长池哇了一声,说道:“看那么远,那不是抵得上斥候了!”班长瞄了他一眼,似乎是嫌弃他少见多怪,说道:“那是,望远镜是军中新研制出来的,只有营级军官才用得上,倒是侦察连里面配得多,排长以上都配了。营长说,以后产量增加了,每个班都会发一个。呵呵,那可真是个好东西,十里外连你脸上的那颗痣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顾长池啧啧称奇,艳羡的看了米援东一眼,心里却想着啥时候去借来看一看。“班长,你说那里有埋伏,那我们不是一直过不去了?”
“这我们可就不知道了,上面自有安排,到时我们只管厮杀就是了!”班长无所谓的说道。听到班长这么说,众人悬着的心倒是放了下来,纷纷互相说起话来。
这个班的全称是骑兵旅一营四连三排二班,班长是处州府人,名叫李玉准,是崇祯十七年七月入的新兵,由于身体灵活被选进了骑兵营,后来骑兵营扩军后,他就当了班长。其余有九人是流民,大都来自河南、山东、江淮一带,有骑马的基础。昨日的战斗中班里有一个战士牺牲了,一个重伤,所以有两个是刚刚加进来的新兵,其中一个就是顾长池。
“等会打起仗来,大家都要听从指挥,整个班合成一块,昨日王宇就是突得太前被人反杀的,可都给我注意了。”李玉准大声吩咐道,大家纷纷应是。
“顾长池,你家里有没有未出嫁的妹妹?我们这些兄弟可都单着呢?最好都内部解决掉,哈哈哈!”其中一个名叫黄宇烈的战士笑着说道,众人的眼睛一下子盯上了顾长池,让他一下感觉象被群狼盯上了一样。
“我倒是有三个妹妹!”顾长池的回答让整个班都轰动起来,当兵的平时没办法接触到外面,军中谈论最多的除了杀敌就是女人了。“可是他们都在老家呢!”顾长池忽然想起了家乡,想起了父母,想起了几个粘人的妹妹,一时之间思绪飞到了千里之外,战友们的询问一点都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