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芝三人赶到现场的时候,一位老伯已经躺在地上,旁边一个小女孩,悲痛地哭喊着叫唤自己的爷爷,可是没有得到一点点回应。林芝匆忙,上前双手把脉,在翻动老伯眼皮,探了一下鼻息,摇了摇头,又看了一下那小女孩,再看了一下自己的母亲。三个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林慧看着小女孩伤心痛哭,也忍不住轻轻垂泪,用手轻轻擦拭自己的眼角,母亲弯下腰,抱着小女孩,不知说什么好,好像说什么都不好,又好像不说点什么也不是。
从月色朦胧的路边走了过来一个人,是那个留着山羊胡子的道士,他弯一下腰,也探了一下老伯的脉搏,探了一下鼻息,站起来说了声:“无量天尊。这位老伯是油尽灯枯,并非得病,只是过于劳累,耗尽了心力,心力已无力回天。长途跋涉将近二十天,路上颠沛流离,没能得到好好的休息,也没有好的食物,难怪会心力全部耗尽,这就是为了避难,这就是大战争带给我们的,带给这个小女孩的,带给逃离战争的难民的。有史以来,逃难从来都是半路死伤无数的,这一次林芝他们的队伍八十几人在临近齐州城只有两天路程的时候才出现一位老者因心力不济,疲倦而亡,实属难能可贵了,还不知其他的逃难队伍里面是否有,伤病的,瘟疫的,要死伤多少人呢?是否有遇到山贼土匪的,是否有啃树皮的等等等等已经没办法去想象了。”
林芝听了道长的话,实在不敢想象那是什么样的一种场景,他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他没经历过大风大浪,更准确的讲,没有见过什么大的世面,特别是这种大灾大难的世面,他已经习惯平静安乐的生活了,对于这样的场景他没想过,他只是想大家都能顺顺利利的到达齐州,找到安定的场所。
在这一刻,自己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虽然他对于达到齐州城之后该怎么生存还没有任何头绪,但好像内心却有着对现实生活抗争的无限勇气。
一个善良的少年人实在见不得这场面,更无法忍受悲痛的哭声,他血气开始上涌。“啊----------这该死的战争,为什么为什么?”林芝狂奔着往前到了一棵大树下,用手捶打着大树,声嘶力竭的嘶吼着嘶吼着的声音划破了长空,可是这天地间谁又能够回答他,回答他的问话。战争害得我们流离失所,,害得我们没办法过平静的生活,让我们颠沛流离,让我们没办法家庭团聚,让我们失去了亲人,失去了朋友,伤的伤残的残,多么残酷,多么残酷啊。为什么?为什么?人类最底层,别人眼中的蝼蚁所想要的追求平静的生活的,无忧无虑的享受家庭朋友亲戚那天伦之乐。林芝的双眼红了,血丝布满了白眼球,他怒了。用力捶打着大树,他的眼睛流过泪,但没有哭声的眼泪是多么的表达愤怒。
徐婉冬抱着小女孩:“别哭,你爷爷再也不用受苦了,你要坚强起来,不要哭。你爸爸妈妈呢?”小女孩说:“我小名叫卢雪,父亲当兵去了,母亲在生我的时候由于难产去世了,我和爷爷相依为命。这一次逃难去往齐州城,他们说爹爹所在的军队撤退到了齐州城,我们就是去找爹爹的。没想到爷爷,没想到爷爷…….”说着又嚎啕大哭起来,“我该怎么办呢?”
林芝过了好一会,慢慢的走回走到了母亲的身边,看着那个小女孩眼睛大大脸圆圆的,大约夜猫十一二岁的样子,其实一路上都是他在照顾爷爷,而这一次突遭变故,真不知道要怎么办呢?小女孩突然身子挣脱了许婉冬的怀抱,扑通一声跪在许婉冬面前,磕头恳求着:“请帮帮我吧,我什么事情都能做,我来伺候你们,我来给你们当,好吗?不要抛弃我,把我带到齐州城去,好吗?”小女孩又转身,朝着林芝,磕着头说:“哥哥不要丢下我,带着一起走好吗?我什么都能做,我可以给你当丫鬟,我长大了给你当媳妇也行。”或许是看到刚才林芝一来就给这位老伯把脉,探明病情的缘故,这位小女孩对林芝的认知里他是一位好人,一位善良的人。为了让自己能够到达齐州城为止,害怕自己被丢在路边,饿死在路边,所以她对着林芝这么说。林芝弯下腰把小女孩扶起来,看着她脸上沾满灰尘,用手去擦了擦。“我叫卢雪,让我跟你们一起走,我长大了可以给你当媳妇,求求你哥哥。”
这时候其他乡亲们也围了过来,那个胡子大汉也走了过来。“娘?”林芝的这一声不知道是否在请示娘的意见,还是在为小女孩求情。其实林芝心里是同意的,而他母亲的心里也是同意的,只是都还没有说罢了。
林芝的母亲徐婉冬,抱着小女孩说:“跟我们走吧,没有关系,我们一起照顾你,到齐州城找你爹爹。”
这样的家庭,这样的母亲,这种善良,怎么能不让林芝爱自己的生活,痛恨战争。
林芝转头对胡子大汉说:“那山坡上挖个坑,把这位老伯给埋了吧。”胡子大汉带上他的五位兄弟应声而去。
林芝陪在小女孩身边,鞠了一礼,卢雪跪在拱起的土包前磕了三个头。大家嘈杂了一晚上,不知不觉天亮了,大家又开始收拾,准备继续行程,这个时候留着山羊胡子的道士朝着林芝他们走过来,徐婉冬见状上前行了一礼说:“不知道长还有何事?”山羊胡道长说:“夫人菩萨心肠,只是我有一事想与夫人商量。”
“不知何事,道长请明言。”
“我见您儿子,颇有医术根据,且智勇双全,贫道有意收其为徒,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林芝一听,这是要他拜师,要他当道士?还说自己医术颇有根基,这对于他一向自负的医术水平,心中颇为不悦站出来抢着说:“我们现在正逃难去往齐州城,我爹被征调去当了军医,我医术是家传,我不可能离开。道长的一番好意,我只能辜负了。”
姐姐林慧听了自己弟弟的话,心里宽松了许多。母亲听了自己儿子的话之后也接着说:“道长您也看到了孩子目前的自己想法,而我们目前的现状不适宜他离开身边,请道长见谅。”只见那道长鞠了一首,说了句:“无量天尊,我们后会有期。”便转身离去了。
队伍又前进了两天,第二天中午,在一条小溪边,路边一片长满野草的空地,路旁边还有一片树林,在树林底下休息的时候,远远可以看到齐州城的城楼了,人们显得异常的兴奋。估计半日时间,傍晚时分就可以进城了,这时路边来了一个推着独轮车的老汉,林芝上前询问得知败退的大军已经撤退到齐州城北门城外,而现在这个城门是南门,齐州城内也有一万守城军。林芝心中一想,那不久就可以见到爹爹了,爹爹应该在场内,因为伤兵都会被送到城内救治。逃难的队伍,听到这样的消息,个个都兴奋不已,很快就担忧了起来,因为不知道如何才能够在齐州城内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