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瑄摇头道:”不是,太子与太子妃的确瞧不上裴政岩,但圣上赐婚,他们就是不愿意也不成。我说的波折,是说裴政岩曾与他的另一外表妹,也就是魏家姑娘议过亲,只是后来因女方那边出了问题而告吹。“
据千羽打听到的消息,裴政岩与魏家三房行八的姑娘议过亲。那位魏八娘,说起来也是命途多舛。她是魏三老爷的嫡女,闺名唤做玉熙,自小也是父疼母爱、千娇万宠,与裴政岩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谁知,就在父母为她与裴政岩议亲时,命运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魏玉熙的乳母程氏于弥留之际因头脑迷糊而口吐真言,这真言却让魏玉熙的命运天翻地覆。程氏透露,魏玉熙才是她的亲生女儿,而她当着丫鬟的女儿小桃,其实是真正的魏府千金。
她当年见两个襁褓中的女孩儿一般大,魏三夫人产后又一直昏睡,还未见过孩子,于是起了贪念,想让自己的亲女变成高门贵女,她便趁人不备将两个女孩儿调换了。所以说,魏玉熙其实并非魏氏血脉,只是一个微贱的奶娘之女。
程氏很快就过世了,魏三夫人愤恨不已又无处发泄,最后只能冷落魏玉熙。小桃成了魏八姑娘魏玉桃,而魏玉熙不得再以魏氏女自居,改名为程熙。
魏老夫人一向喜爱乖巧懂事的魏玉熙,不忍她被驱逐出府,便安排她以养女的身份继续留在魏府生活。魏三夫人恨毒了乳母程氏,无奈程氏已病故,她便将仇恨转移到程熙身上,程熙在魏府的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原本魏、裴两家正在议亲,出了那样的变故后,魏氏想更换议亲的人选,即将程熙换为魏玉桃,但裴氏不愿自家优秀的子弟娶乳母养大的、当了十几年丫鬟的姑娘,因而最终并未谈妥。
”熙姑娘是个可怜人呐,这是无妄之灾。“柳妙璎感慨道。
”我之所以觉得不妥,是因为此次定亲宴,魏家人也会去,且汝阳郡主点名要求程熙随魏家众人一同前去。“宋瑄说道。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汝阳郡主派人大张旗鼓地去魏府传话,传话之人就在魏府大门口高声传达汝阳郡主的意思,魏家周围的邻居及往来之人都听见了,且这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不少权贵人家都等着看好戏。
”啊?这……“柳妙璎不知该如何评价汝阳郡主这一行为。
”璎璎,你到时候一定要离汝阳郡主和魏家人远一些。“宋瑄郑重叮嘱道。
”嗯,你放心,我一定有多远躲多远。“柳妙璎信誓旦旦保证道。
然而,此次的行程远比柳妙璎预料的耗时。首先要从燕京出发至冀州最东的追澜港,在港口登船。游船行至澜海之上时,定亲宴才正式开始。
因此,宋瑄和柳妙璎三月十五就乘坐马车出发了,随行人员只有柯瑶、六羽及刘喜雨和宋瑄的几个护卫、暗卫。忍冬以及乳母、管事妈妈等都被柳妙璎留在王府照看小米糕。当然,宋瑄也安排了几个得力的暗卫在暗中保护小米糕的安全。
原本考虑到柯瑶晚上要回李府,柳妙璎并未打算带她,但柯瑶主动要求一同前去。柳妙璎拗不过她,便答应了。
到了追澜港,柳妙璎一眼就看到停泊在港口的巨大游船,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她也乘过船,但从未见过如此高大、气派的游船。
有诗云:“画舫烟中浅,青阳日际微”,眼前的游船有三层,飞檐翘角、玲珑精致的四角亭赫然立于船头,船身四贴着浮雕瑞鸟祥云,那雕刻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精细到瑞鸟的每一片羽毛都细细可数。
游船上挺立着两人合抱的粗壮雕花柱子,柱上盘旋着五彩飞凤,那浮雕飞凤与祥云一层扣一层,层层错落有致。弧线优美、高高翘起的船尾,也装有雕花栏杆,与船舱、船头的浮雕遥相呼应,整条游船看起来极其富贵奢华。
“这回长见识了,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游船!”柳妙璎感慨着,一眼不眨地盯着游船看。
“小呆瓜,别看了,马上要登船了。”宋瑄弹了弹柳妙璎的脑袋,笑着说道。
宋瑄一行到得不早不晚,前头已经有许多携家带口的宾客登了船,后头也有不少排队的人家。行至登船的入口处,宋瑄将请帖递给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那人粗略看了看,就微笑着躬身请宋瑄一行登船,一位管事娘子在前头引路。
秦王府被安排住在游船二层一个靠近楼梯的船舱里,空间狭小逼仄,实在谈不上舒适。按理说,秦王这样的亲王,本应被安排住在更为舒适的三层船舱,但带路的管事娘子带着歉意表示,三层船舱不多,已经住满了,只能委屈秦王一家住在二层。
宋瑄并未为难那引路的管事娘子,心中却甚感不快。若是他一人也就罢了,将就将就没什么大不了,但此行他带了家眷,而他是万分不愿让自己捧在掌心宠着的娇妻受这等委屈。
只是,如今形势迫人,他只得暂且忍耐。再看一脸兴奋、东瞧西看、丝毫未觉得受到冒犯的小妻子,宋瑄只得暗暗叹了口气。
汝阳郡主的确是故意安排秦王一家住在二层的,太子一家对半路杀出的秦王既恼恨又忌惮,无奈秦王小心谨慎,抓不住他的把柄,如今有机会折辱他,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将行李和随身携带的物什安置妥当后,柳妙璎就兴冲冲地拉着宋瑄去甲板上看海景,柯瑶和刘喜雨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