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上下一片混乱,没一会儿黄夫人、康夫人相继赶来,在家赋闲的萧彦礼也跟着过来了。
这些人七手八脚地将老夫人给抬到了床上去,康夫人叫嚷道:“赶紧去请大奶奶过来帮忙看看啊,人命关天,可耽搁不得。”
黄夫人打断了她的话:“宋氏已经离开了,哪里还有什么大奶奶。”她叫了个管事媳妇 来吩咐道:“还是去请徐大夫来帮忙瞧瞧吧。”
那人答应着已经去了。萧彦礼作为跟前的儿子见母亲昏迷不醒当时就有些慌张,黄夫人拉着闰棠问道:“老夫人近来好好的,怎么突然病昏厥呢,你们谁又气她呢?”
闰棠忙将手里的书信交了出去,他说:“是因为这封信,老夫人还没听完就昏过去了。”
黄夫人拿着信看了下去,脸色越来越凝重,看到后面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真是天要亡我们萧家啊。”
康夫人和萧彦礼在旁边好一顿劝这才稳住了黄夫人的情绪。
徐大夫来了之后简单地给老夫人看了看,后来也扎了针,留下了药方就匆匆告辞了。
老夫人一直到后半夜才醒。
她睁开眼时口中直唤:“阿筝,阿筝!”
后来还是绿袖应承了她。
“老夫人,您终于醒了?”绿袖赶紧将帐子挂了起来。
老夫人瞧清了绿袖的脸,她茫然地问了句:“阿筝怎么不在?”
绿袖愣了一下才接着解释说:“老夫人,难道您忘了前面的事么?”
老夫人脸色有些伤感,她垂着眼眸说:“我忘了,忘了她已经离开萧家的事。说来咱们萧家对不起她。”
“您老病着,别胡思乱想。刚才您突然昏了过去可把大家给吓坏了。”绿袖给老夫人递了一杯热水。
老夫人坐起来喝了半杯,又想起信上的内容,她暗自淌了一会儿眼泪。如今事情已定,她再难过也于事无补。她见屋内点着蜡烛,又问道:“现在什么时辰呢?”
“禀老夫人,已经差不多四更天了。您已经醒了,婢子去请二老爷和两位夫人进来好不好?”
老夫人没有开口,绿袖便去传了话。
黄夫人、康夫人和萧彦礼相继赶来了。萧彦礼更是扑倒在跟前道:“母亲,母亲,您可是要吓死儿子了。”
老夫人心里还算明朗,她和次子道:“你大哥这里受了难,也不知要回家静候多久。你当弟弟的多替他分忧解难。”
萧彦礼没有不答应的,他道:“母亲不必操心,咱家上下一条心。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
老夫人微微点头说:“你们兄弟和睦咱家才能兴盛。”
她又看了一圈跟前的人,目光落在了黄夫人的身上,她突然说道:“我应了你之前的要求,让双九把若兰扶正吧。咱家现在这样了,谁家还肯和咱们联姻。范若兰为咱家也曾孕育过孩子,也算是有功。”
黄夫人忙说:“多谢老夫人成全。”
老夫人做出这个决定也不容易,她必须得为萧家将来做打算,一些礼法规矩能放就放,好好地活下去更为重要。
老夫人突病这一场整个人精神大不如从前,甚至连下床都变成了一件艰难的事。萧家落难,往日前来奉承的几家都纷纷躲避,生怕自家牵连上。
人情冷暖,老夫人早已经看透。不过这些人中却不包括周家。
崇庆县主听闻老夫人病重,急忙坐了轿子来瞧好友。
崇庆县主见到老夫人这番模样,当时眼泪都要下来了:“我的好姐妹啊,几日不见,你怎么就病成这样呢?”
萧老夫人拉着闺蜜的手说:“我还只当你从今往后都不来萧家了。”
崇庆县主含泪说:“怎么能不来?咱们自幼的情谊轻易不能断隔。其实我这些天也不大好,前后也不知看了多少的大夫,吃了多少的药总不能见效。”
萧老夫人听说后便向好友推荐了明筝:“要不让阿筝给你瞧瞧吧,那孩子别的本事可能平常,但医术却是一流的。”
“你是说萧大奶奶啊?”
“是,只可惜她现在不在跟前了,我也不好使唤她。听说她在外面开了间药铺,也坐诊给人看病来着。这孩子倒是有几分傲骨的。当初她离开咱们萧家,我还以为她马上要另嫁他人的,没想到倒是先自立起来了。我长这么大很少看走眼,只是这个孙媳妇我实在看不明白。”
崇庆县主安慰她道:“你病着,也别多想。好好养着吧。”
老姐妹又叙说了一番,末了,县主又劝慰老夫人道:“你们家的事我回去问问家里人,看有没有什么回转的余地。”
老夫人见崇庆县主丝毫不避嫌,这一点她很感激,又道:“你就不怕周家被牵连上么?”
“没事的,我们家也不见得能帮上忙,只看能不能递一句话。宫里的那些关系也许久没有走动了,也不知人家还肯不肯卖我一个脸面。”
老夫人很是感激地对崇庆县主道:“县主夫人,我替萧家上下给您磕头了。”
崇庆县主连忙拦住了她。
崇庆县主也没有在萧家久留,她依旧坐了轿子回了周家。到家后不久,她就做了两件事,一是找自己长子商量萧家的事,二是找人去请明筝上门来为她看病。
周家现在当家的就是县主的长子周纪。
“萧家摊上了端王的事,那萧彦朝已经被罢免了,后面还会不会被追究谁也说不准。你替我给宫里的老太妃写一封信,帮我打听一下朝廷的意思。”
周纪听了母亲的话他有些犹豫:“母亲,只怕这事老太妃也不好帮忙。”
“老太妃毕竟曾是皇帝的养母,在跟前也能说上几句话,不找她的话,又能找谁。萧家和端王府并无什么往来,要是被牵扯的话多少有些冤枉。那萧彦朝听闻官声还不错,他们家萧仲祺还在前线上阵杀敌,保卫我朝疆土。一家子也还算忠心,不能这样被牵连。”
周纪知道母亲偏向萧家,他耐心解释道:“可是在旁人眼里看来,萧家是端王的外祖家,自然是一个鼻孔出气的,有些事自然也就说不清。”
“行了,你也别那么多废话,让你写封信,你就写呗。出了事我来顶着。”崇庆县主几句话就把儿子给打发了。
下午黄昏前,明筝提着药箱跨进了崇庆县主的屋子。
崇庆县主瞧见了她,见明筝布衣布裙,一身的朴实无华,她起初还愣了一跳。
明筝和她见了礼:“请县主安。”
正好周令仪在县主跟前解闷,令仪先上来拉了明筝的手说:“萧大奶奶,咱们好久没见了。”
不等明筝开口解释,县主纠正了孙女的称呼:“还唤什么萧大奶奶,她现在是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