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扭头去看他们,只是紧绷着神经朝这边喊道,脸侧满是被割伤之后不断淌下的血迹。
“夏鸿。”
顾向城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刚刚从五楼顺路带上来的折刀,手放在弹簧那里,却并没有打开。
他把折刀指向身前,一步一步地走向右腿膝盖被击中,却仍在手握小刀的夏鸿身边,再次开口。
“夏鸿,你的事,许湄已经全告诉我们了…现在把刀放下。”
“你们从那个疯女人那里能听到些什么?!”
夏鸿冷笑着回道,举着刀又往天台边缘迈了一步。
“那个女人,她连我是什么都不了解,居然也敢飞蛾一般不要命地扑上来?”
“她一直都知道的,许湄。”
何酒酒站在何绍航身侧,神色镇定地缓缓开口,语气里带了悲痛,“她一直都知道你有妻子,只是没有告诉你罢了。”
“啊呀,看来是都到齐了。”
夏鸿抖了抖裹着的黑色呢子大衣,猛地一甩刀,把泛着冷光的刃尖直指向了何酒酒。
“原本还打算先带走你的,何酒酒。
可惜了…”
“砰!”
何绍航毫不犹豫地又开了一枪,夏鸿的肩头登时被打得粉碎,原本一直握着的刀“咣当”掉在了地上。
“下回就是心脏了。”
他冷冷地说着,脸色苍白地晃了一下身子,却依然死死地盯着那个身影,把枪口指向了两肋之间。
“好啊,来吧!”
夏鸿跌跌撞撞地拖着断掉的右腿,半拖半爬地挪到了天台边缘,大笑着踩上了护栏,朝何绍航张开了双臂。
“快杀了我啊——!”
这个人彻底疯了。何酒酒看着在天台边缘陷入癫狂的男人,没有继续说话。
“唐砚儿。”
顾向城忽然开口,“你们是怎么知道千沼的事的?”
“你是说那个舞蹈演员?哈哈哈哈…”
夏鸿忽然笑得弯下了腰,上气不接下气地开口。
“你就是顾向城吧…我早就听说过你了。
美国留学回来的高材生,文质彬彬的雾大教授,私下协助警方破获数起案件的功臣…
不过,你应该还记得吧?”
他一字一顿地吐出了每一句话,然后不屑地看向他,翕动着嘴唇,几乎弱不可闻地吐出了一个词。
“Hy…drangea…”
何酒酒原本就灵敏的耳朵忽然听见了这么一个词语,她不解地扭头看向一直站在天台边缘的顾向城,却发现对方像是被击中了一般,睁大的深色眸子里瞳孔不停地颤抖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顾向城你没事吧?!”何酒酒焦急地问道。
“…你们最终,什么都得不到。”
夏鸿低语了一句,然后猛地向后退去。
他的身躯在空中停了一瞬,然后张开双臂,仰着脸向下跌落。
“夏鸿你停下!”
顾向城率先回过神来,拼命朝天台外面伸出手,却只碰到了男人缓缓下落的黑色衣角。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袭黑衣从自己手中脱落,默默地垂下手,什么都没有说。
“你和我,是同类呢…”
夏鸿仰着脸无声地咧开嘴角,朝向外伸出手,几乎要半跪在地上的顾向城低语着,漆黑的眸子直视着他。
——这是来自那个人的邀请。
他没有说出这句话,只是定定地看着顾向城,然后闭上了眼。
下一秒红色的光芒闪过,他听见了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