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明明身轻如燕!”蛮儿红着脸怒道。
“是吗?”
龙雀又淡淡看了她一眼,轻轻撇了撇嘴,一副你个黄毛丫头不懂事,哥哥我不和你计较的高冷模样,又对闻萱客客气气道,“闻大姑娘,前面就要到武安侯府了,卑职先送您下去。”
说罢,他便将闻萱抓得更紧,然后带着她身影一晃。
闻萱只觉眼前一黑,双脚就落了地。
她朝四周环顾,这是在武安侯府东边的巷子里。
这条巷子的两旁都是显贵人家的府邸,因此很少有杂人在此出入,正是做私密事的好地方。
据她所知,闻玥每次和宋涧在府外相会都是约在这里,也不清楚闻玥是不是就在此地把自己的身子给了宋涧。
想到闻玥,闻萱眸光微沉。
她必须另外再想计策在祖母面前捅破这件事。
随即,她对龙雀道,“龙侍卫,这次多谢你了。”
虽说龙雀找来裴璋打破了她原本的计划,但若不是裴璋赶来,之后顺天府的官差围了茶楼,她一定会被困死在茶楼里,到时候官差向她和宋涧核实身份必然会节外生枝,一切就都难说了。
所以,龙雀这一回算是救了她。
“世子爷说,您就是卑职在华京的第二个主子,卑职为主子做事,您无需言谢。”龙雀垂首道。
闻萱看着他,忍不住问,“你是如何识破我和蛮儿的伪装的?”
虹儿给她上完妆后,她自己照镜子都认不出来自己,龙雀的眼睛怎么就如此毒?
龙雀神情不变,“您的妆容毫无破绽,光看脸确实看不出来您是谁,破绽出在了您走路的姿态上。”
闻萱郁闷道,“可我已经刻意模仿男子走路的样子了啊,难道看上去还是很娘吗?”
“没有经过训练的人,不管怎么模仿他人的姿态都会露馅的。当然,凭您的伪装要骗过普通人是绰绰有余了,可我们镇北王府的人为了辨别奸细都练过眼力。”
龙雀见她和蛮儿都是一脸好奇,便多说了一些,“比如说您走路时小腿迈开的弧度并不自然,再加上您在街上遇到行人总会先一步侧身避让——这些都表明您是在女扮男装,我自然就会多留意了,而您独有的神态和一些细碎的小动作又让我认出了您的身份。”
闻萱了然地点头,“龙侍卫,我以后再出门,会让蛮儿提前来知会你一声。”
通过今日的事她算是看明白了,即便她再想单打独斗,无论她如何心思缜密地谋划,只要有龙雀在武安侯府外盯梢,她的一切动作都会被裴璋尽收眼底。
与其这样折腾来折腾去,还不如她大方一些直接向裴璋坦白。
现在她虽然还弄不明白裴璋对她的在意究竟因何而起,但她很清楚裴璋的为人。
他脾气暴躁是真,对他厌恶的人冷血无情也是真,但他绝不是背后捅别人刀子的无耻小人,也不屑于拿自己的感情来说事,布下天罗地网去哄骗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傲骨,也是他和宋涧这种无耻小人最不同的地方。
“卑职遵命。”龙雀朝闻萱俯身抱拳。
倒是蛮儿有些不乐意,在旁边嘟囔道,“我才不要再和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人再打交道。”
闻萱蹙眉看她,“我身边就你一个会武功的,我不倚仗你跟龙侍卫联络,我倚仗谁?”
蛮儿听到闻萱说只能倚仗她,又高兴起来,用力地点头,“姑娘您放心吧,我一定帮你把事情办好!”
龙雀见她如此雀跃,又轻嗤一声泼下冷水,“你还是先把轻功练好,别在翻墙时被人看到拖大姑娘的后腿。”
“你!”蛮儿气得双手叉腰,怒瞪着他道,“我的轻功好得很,不用你操心!你还是操心一下你自己吧,就你这张破嘴说话贼难听,小心娶不到媳妇打一辈子光棍!”
龙雀眸子一冷,眼含怒气,“难道你这样聒噪如巴哥的女子就嫁得出去吗?”
闻萱见这两人竟然又斗起嘴来,哭笑不得。
前世时的龙雀明明也是个冷冰冰的人,她在镇北王府当了十年的世子妃,他对她说的话都不超过十句,今生的他竟然当着她的面和蛮儿吵嘴了。
她忽然就发觉,从裴璋进京起,有很多人都和前世时不一样了。
譬如玲珑郡主。
在千灯宴上她都做好了玲珑对她冷眼相待的准备,结果玲珑却一副要把她引为知己的架势,那热络亲切的态度让三房众人都看红了眼。
她仔细想来,就发觉这些人的变化,真的都因裴璋而起。
在茶楼时,当裴璋目光坚定地看着她对她说那些话时,有一瞬间她鼻腔里泛起酸意。
他的深情曾是前世的她梦寐以求,却永远求不到的东西。
这一生她和裴璋最好的归宿,就是各自安好。
情爱一事不是她该想的,就算以后真和裴璋联手,也是为了武安侯府和镇北王府两家能逃出大厦将倾的宿命。
这般想着,闻萱竭力将裴璋深情的眸光撇出思绪之外。
……
武安侯府,碧落轩。
胡氏带着一众丫鬟婆子,站在院门外朝里张望着。
“这大白天的怎么关着院门呢?”她嘀咕着,朝院子里的洒扫婆子招手。
那婆子瞧见了她,也不能装作没瞧见,只好放下扫帚走过来,隔着一层院门朝她行礼,“二太太。”
胡氏皱眉道,“你们大姑娘在里面做什么呢,这院门关得这般严实?”
婆子扯出笑容应答,“仆妇也不知姑娘在屋里做什么。”
“你是碧落轩的人,你怎么能不知道你们姑娘在干嘛?”胡氏眉头皱得愈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