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拿:“吐蕃人善战,连唐军都要避其锋芒,我就想看看,他们到底强在哪?”
赵吉利笑,扯过了一把新鲜的骆驼刺,分给了罕拿一半,档在脸前,“他们强个铆钉锤!一巴掌一个的货色。”
“你和他们打过?”罕拿来了兴趣,“那是他们更强些,还是回鹘更强些?”
“那还用说?”赵吉利认真道:“都是骑射起家,但蕃军与大唐交战甚久,无论战阵经验还是技巧哪里是你们回鹘能比的?疲兵之术知道吗?”
罕拿点点头。
赵吉利一脸的骄傲,“跟大唐学的!”
两人一边轻声细语地聊,一边盯着吐蕃骑兵的动向。
他们似乎正在组织对一里之外的绿洲展开进攻,但绿洲里有屋子,虽然那些屋子低矮,用泥捏造而成,对骑兵没什么威慑力,但屋落间射出来的箭却十分要命。蕃军骑兵一旦靠近,便被一蓬一蓬的箭失射退。
罕拿看了一会,“啧”了一声,道:“这不对啊!”
“哪不对了?”
罕拿指着那绿洲里竖着的一面旗帜,“那是汗旗!”
赵吉利吃了一惊,“甚?啥叫汗旗?”
“镶金边的黑色狼旗。”罕拿道:“是可汗的汗旗!”
“好家伙!”赵吉利顿时就明白了过来,他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乱闯进来。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没成想这闲事是躲都躲不掉了。
“你等着!”赵吉利摁了摁罕拿的肩膀,招了招手,把赵正身边的向导喊了上来。
“你且看仔细了,可是汗旗?”
那向导手搭凉棚一瞅,脸色顿时就变了,“是汗旗!是可敦!”
“信口开河!”赵吉利骂了一句,赶紧滑了下去。
赵正抬着头看他们几人在上面窃窃私语,此时又见赵吉利一脸见鬼的表情到了自己跟前。
“怎么了?”
“元良!”赵吉利想了想,说:“有个事,我想问问你!”
“甚事?搞得如此神秘?”
赵吉利道:“若是你想避开的事却又避不开,你会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赵正内心一跳,暗道难不成上面是遇险的回鹘可敦?那特么也太巧了吧!按理说这也不是一个方向啊?
赵吉利道:“那万一就是一个方向呢?”
赵正在心里默默地画地图,画了半天发现根本没法画,于是自己往上爬去,问那向导:“真是汗旗?”
那向导眼中含泪,十分肯定,“确定无疑!可汗在铁门关,能打出这汗旗的,只能是可敦。天使,可敦遇险,求天使援手!”
说着,便就要当场跪伏在地。赵正连忙伸手搀住了他,脑子里却是一片混乱。
离天黑不到一刻钟了,眼见视线越来越暗。摆在赵正面前的两条路,一条是悄悄遁走,一条是冒着风险,去救个无关紧要之人。
可这事原本并不成立,赵正本来就不想管这事。
这件事如果没有碰上,赵正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但是碰上了,心里总会有一些变化。暗想着如果能救下回鹘的可敦,对于回鹘来说,他赵正的地位显然要提高不少。
可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弟兄,又不太舍得让这区区几个人,去冲吐蕃的三旗人马。而且出来的匆忙,鼓号都没带,连耍诈的机会都没有。
正犹豫间,却听罕拿激动地道:“快看快看!有人冲出来了!”
赵正抬头,顺着罕拿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那绿洲屋落之中,一人身着银甲,手持长枪,单人匹马朝着冲来的吐蕃骑兵反冲而去。蕃军一排箭失射出,眼见那人已身中数箭,却仍然挑落四五人,而后马不停蹄,拨转马头,带着一身箭失,又杀了回去。
如此反复次,蕃军十余人尽皆死于那银甲战将的枪下,那鹘将只是浑身浴血,横枪立马,如旗一般杵于吐蕃阵前,仍自开口狂笑。
“蕃狗,放马过来!”
那身形,那口气,在落日的金色光芒中尤显得武威霸气,气势磅礴。
赵正心中不由啧啧称赞,都说吐蕃人凶勐,他赵正见识过,唐军也见识过。可回鹘人能与吐蕃人鏖战数年,其中勇士用命,有死无生的凛然由此可见一斑!
赵正眨了眨眼睛,“吉利!”
“有!”
“数一数,蕃军几人!”赵正一边吩咐一边滑落而下,“胡三大!”
“在呢!”
“百步开外,可中靶心?”
胡三大顿时就笑了,“莫说百步,二百步内,箭无虚发!”
“好!”赵正走到了马前,从马褡里取出了战甲,“等什么呢!?弟兄们,披甲干活!”
……
------题外话------
如果不出意外,晚上应该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