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上稻田的那一刻,云清的心揪了起来。
但高襄似乎毫不在意,径直朝前行进,时不时地还回头和其他人说笑。
林崇岩也没任何动作,只在高襄左边缓缓前行。
“别再走了!”一个庄稼汉跑上来挡在马前。
越来越多的农民冲上来挡在马前,护住就要被踩踏的稻田。
林崇岩拉住马疆,望向高襄。
一旁的赵重帆率先说道:“我好像很早的时候就和你们说过,还不上来钱就得拿地来抵,现在一个月过去了,你们的钱呢?没钱…那就拿地过来!”
一个二十来岁精壮的汉子站出来:“把地给你们,我们还拿什么吃饭?你这是要饿死我们!”
“饿死你们?”赵重帆拿着马鞭指向那人:“年前若没有大爷我的好心救济,你们早该饿死了!现在让你们多活了几个月,你还贪心起来了!”
他朝旁喝道:“有钱就拿钱,没钱就拿地!哪那么多废话!”
马鞭落下,落到那汉子眼前,那人手一够,一把抓住了鞭子。
赵重帆惊愕,叫道:“来人!”
几个手上拿了棍子的家仆窜上来朝这汉子扑来,三下五除二将他按倒在地。
赵重帆一抹散落耳边的头发,顺带抹去刚刚突然生出的惊惧,略镇定了些说道:“仔细着自己的举动!也不睁眼看看你眼前的是谁,就敢这么嚣张!”
汉子在地里挣扎,后面的农民眼中都露了愤怒。
“一个个的都看什么看!”高襄巡睃喝道:“不知道前几日咱们府衙才抓了一批人,一过秋就要问斩了吗,你们要是敢有什么其他心思,这就是你们之后的下场!”
几个农民低下头,还有些人仍愤怒地望着。
高襄转头冲赵重帆道:“我看没必要再拖下去了,这两天就让他们按手印,都把地给收上来。”
他朝林崇岩瞭了一眼:“收了地,咱们和林老板好好谈谈后续的事情,他懂得多,能给咱们把收益做到最大。”
高襄的嗓门不小,底下一个农民已伸长脖子问道:“你们要做什么?我们还没同意,你们不能碰这地!”
高襄呵呵一笑:“你们这地不用种了,以后咱们就要种桑树了。”
什么?农民们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又极其恐慌地朝马上这几位大官望来。
“不行!”被按在土地喝了一大口泥水的汉子突然用力扑腾起来,甩开了控制住他的两个高家仆人,一下子跳了起来。
“这庄稼刚种下去,你们不能碰!”
他推开重新扑上来的几人,向前猛地一撞,撞上了赵重帆胯下的白马。
马受惊高高扬起前脚马蹄,将那赵重帆一下子摔在地上。
“哎呀!”赵重帆一落地,溅起一阵巨大的泥水水花。
那马惊吓更甚,马蹄纷乱踏着,眼看就要踢到赵重帆身上。
这下在场的人都傻了眼,谁也不敢上前也谁也不敢出声,只眼睁睁地看着马儿发疯,要踢死地上的赵重帆。
一声马匹的剧烈嘶吼,众人眼前激出一道殷红血光,再看去时,那马脚已断了半截,马蹄直直地飞出落在秧苗丛间,马血从这断了的腿上迸溅四散,喷洒在众人脸上。
地上赵重帆还面露惊色,正用手挡在头上吓得半死,眼看这就要落下的马腿硬生生飞了半截出去,紧接着留下的马腿直接向后一歪,连同着整个马身都朝远离着他的方向倒去。
噗通一声,马匹倒地,鲜血流了一地。躲过一劫的赵重帆还双眼茫茫不知发生了何事。
“来人!来人!”高襄惊醒过来率先高呼。
从后面冲过来十来个官兵,都骑在马上,看样子是刚刚才到被知府公子的这声怒吼给催了过来。
一匹匹马越过高襄直奔农民而来,官兵都拿出刀来,用刀柄朝他们脸上狠狠劈去。
手无寸铁的庄稼人瞬间倒了一地,泥水溅在他们身上,将他们仰倒在地的身子染了半边污泥。
“公子,您没事吧?”带头的官兵是知府衙门里当差的,直接停在高襄身旁关切询问,生怕这位主子有什么不好。
“没事,没事。”高襄咬着牙,要杀人似地命令:“把今天伤人的都给我拿了!正好缺个罪名,这下有罪名了,就给他们一个故意伤人,把他们全都送到大牢!”
他想起刚刚发生的那惊险一幕,转头望向林崇岩。
这时林崇岩才拉了马疆将身下同样受惊的马控制住,同时双臂护住身前的云清避免她颠簸掉落。他同样转了脸来,与高襄对视。
“刚刚这是…”高襄狐疑又惊奇地问。
林崇岩微微俯身道:“事出突然,伤了赵公子的爱马,还望恕罪。”
高襄的惊奇瞬间变成了崇拜。
“林兄救了我朋友,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