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句话算得上是挑衅,是的,谢谢他的招待,这周到又充满客气的一顿饭,易晋目光落在了我朝他伸出手的那只手上,他又看了一眼黎落,他眼里带着一抹淡笑说:“不用客气,你是雅姿的朋友,如今宝莲和于氏又是合作关系,照顾于小姐不是应该的吗?”
他没有来碰我的手,而是对一旁的陈溯说:“好好送于小姐和她朋友。愛鞝尛說網”
他说完,脸上客套的笑消失,便回身入了车,傅姿雅便从车内弯身和我打了一声,说下一次再见,紧接车门被合上,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脸。
没多久陈溯便走了上来,说后面还有一辆车,我和黎落可以乘坐,司机可以单独送我去要去的地方,黎落看了我一眼,我没有拒绝,只是淡淡回了一句:“走吧。”
然后转身朝着后面的车走去,黎落见我走了,自然也跟在了我身后。
我们上了车后,我们的车跟在易晋和傅姿雅所乘坐的那辆车后走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司机便问我们要去哪里。
我和我黎落都还没有定酒店,所以并没有去处,可我不打算今天晚上在这里住了,我想直接回去,便对司机回了一句:“去机场。”
黎落听后,看了我一眼,问:“这么晚了,不在市住一晚明早再走吗?”
我说:“我回去还有事。”
黎落说:“可是不一定有飞机。”
我说:“没飞机再说。”
黎落见我执意要如此,他也没有再说话。
车到达机场后,我迅速走到机票售票点去问是否还有回去的机票,那里的工作人员说,今天晚上没有了,因为最晚的一班航班正好取消。”
黎落见状,只能说:“那我们回去吧?”
航班取消,就算想回去,对方也不可能单独给你开出一架飞机来,我在售票点那里站了一会儿,最后也只能作罢,从飞机场离开在附近随便找了一家酒店住下。
因为之前的事情,我一直没有怎么理黎落,他知道我生气了,也不敢说什么,只是一声不吭的看着我,等我从浴室出来后,他终于忍不住了,从沙发上起身朝我走了过来,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说:“小樊,刚才我真的不是故意,我赶到的时候就只看到你和那宝莲的老板,我以为你在单独和他吃饭,我”
在黎落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直接把他手从我身上甩开,冷冷地问:“就算我们真的只是单独吃饭,那又怎样?黎落,你能不能成熟点?你知不知道刚才你的所作所为,让我很为难又丢脸?”
我又眯着眼睛问:“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就这么觉得我会背着你在外面乱吃乱搞吗?”
黎落听到我这话,赶忙解释说:“小樊!我根本就没往那边想过,你能不能不要说这种伤人的话?!”
我冷笑说:“伤人?黎落,我告诉你,你除了没说出这样的话,刚才你的一切举动,都足以说明你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转身就想走,黎落从后面一把抱住我说:“小樊,你要去哪里。”
我试图把他的手从我腰间拿开,可他抱得特别紧,他话语里甚至带着哀求说:“小樊,你别离开我,我来这里找你,是想告诉你,我家里出事了。”
他后面那一句话一出来,我扣住他手的手一顿,我立马转过身看向他问:“你说什么?”
黎落此时的脸上全都是颓废与伤感,他说:“我爸爸出事了。”
我说:“出什么事了?”
黎落说到这里,暂时没有回答我,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身便朝着沙发那端走了过去,他到达沙发面前后,他整个人往上沉沉的一坐,双手捂着脸颊后,良久,声音才从手掌心内沉重传来:“被革职了,就是这段时间的事情,有人告他受贿,会不会坐牢还不清楚。”
我说:“什么?!受贿?”
我算了一下时间,在我住院到现在,确实是于正和动手的时间了,只是我以为他对付黎国平的手段,不过是在姚耀清耳边吹吹耳旁风,让他在姚耀清面前的地方受到动摇,这一条夜确实如我当初料想的那样实现了,只是我没料到的是,竟然还有受贿这一顶大帽子扣在黎国平的头上。
于正和做事喜欢斩草除根,这点倒是从来都没有变过,还有一点是我没料到的是,姚耀清竟然是如此信任于正和,比信任黎国平还要信任于正和。
不过黎国平是姚耀清的下属,随时都有可能顶替了他的位置,而于正和是合作伙伴,随时都能够替他产生利益,会选择谁,其实外人都可以一眼看出来。
没想到这一切来得竟然是如此之快。
我又看向黎落问:“那我问你,你爸爸是否真的有受贿过?”
黎落直接否认说:“没有,或许别人我不清楚,可我爸爸这个人我是一清二楚,有一次我老家农村的隔壁婶婶送来一筐鸡蛋给他,他都不敢接,何况是那些商人的钱?他之所以能够坐上这个位置,就是因为他深知这里面的规则,他不可能真的蠢到去收敛别人钱财的,这件事情绝对是被人诬陷。”
我说:“受贿金额多大?”
黎落说:“一个亿。”
我说:“你说什么?”
黎落知道我被这个数字吓到了,他又再次重复了一句:“一个亿。”
我皱眉说:“这根本就不是坐牢那么简单,如果事情被证实确实如此,那就是无期徒刑,如果情节严重的话,死刑都不为过。”
我说完这句话,才发现黎落脸埋在双手间许久都没有动了,也没有回答我的话,浑身上下说不出的无力感压在他身上。
他才二十四,家里就遇到了这么大的事情,而这些事情还是因为我而产生的,这一刻,我对心里对黎落是满满的愧疚。
我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后,我将手落在他肩膀上低声安慰他说:“别急,这件事情还有解决的方法,只要你爸爸真的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那就不会有事。”
在我这句话刚落音,黎落忽然伸出手用力的抱住了我,他脸埋在了我胸口,声音带着哽咽说:“我上次回去就是为了和我家里人说我们两个人的事,我想让我爸妈同意,等你离婚后我们就结婚,可是小樊,我爸爸在我心目中一直都是走得稳的人,我从来都没想过我们家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自己现还能够做什么,我在他们面前永远都是任性的说,我要怎么样怎么样,却从来没有关心过父母会怎么样,我不想失去他们,我现在也只剩你了,你别离开我”
我回抱住他说:“我不会离开你,黎落,我不会离开你的,你别担心,一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黎落听到我的话,整个人往我怀中埋得更深了,此时的他就像个孩子一样没有安全感依赖着我,而我唯一能够为他做的事情,就是暂时让他别那么恐慌。
差不多一点,我感觉黎落应该是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他胃有点疼,我立马松开了他,捂住他脸说:“你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我去给你煮点东西。”
我起身刚想走,他又一把拽住了我。
我又说了一句:“放心,我不会走。”
黎落眼眸里的害怕这才减弱一点,我拍了拍他手,便去了厨房。
因为是在酒店,食材并不丰富,冰箱内面倒是有,我尽量简单化的给黎落下了一碗清水面,端出来后,他人竟然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了过去,长长的睫毛下是乌青,大约是很多天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
他这个人不习惯在我面前露出他的软弱,之所以会告诉我这件事情,大约也是一个人窝着藏着思考了好久才决定告诉我的吧。
我没忍心把他吵醒,和吃相比,现在他更需要一场睡眠来安稳自己的情绪。
我坐在沙发上看了他良久,便起身替他盖了一件毯子,又把屋内的窗帘给拉上,正要去关电视机时,我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简讯,我从桌上拿了起来看了一眼,简讯内是简单的一句话,这是我号码。
没有标点符号,没有多余的问候,甚至是没有任何感情包含在里面,可很神奇的是,我竟然一眼就看出来是谁的。
我盯着那短短的几个字看了良久,我冷笑了一声,直接把手机扔回了桌上。
四年了,再次见面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面对着彼此,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亲人?不算,朋友,更加不算,一个连朋友都不算的人,存了号码有什么用,反而占据我手机内的空间资源。
我没有回他短信,更加没有存,而他也没有再发过来什么。
接着我看了黎落一眼,这才伸手关了灯,自己也接着上了床。
可这一晚上,注定了是个无眠之夜。
现在黎国平一定处在接受调查的时候,只要事情还没定死,就还有机会把这顶帽子从脑袋上摘掉,事情才刚刚开始,黎国平才刚上场,他绝对不能有任何事情。
第二天早上天一亮,我便带着黎落从市离开了,搭的是最早的一班飞机,我们回去后,我不敢动作太大,毕竟现在于正和对我的掌控还没解除,虽然他现在在专心对付黎国平,可对我也是有一定监视的,所以我不能光明正大的调查黎国平的事情,一旦我和黎国平受贿这件事情,沾上一点关联,那么黎国平没死,下一个死的人就是我。
现在我在于正和那边是个稳定的时候,我必须小心翼翼行事。
我也只能从黎落这里了解到他父亲的事情,黎落也把他所知道的事情,尽量完整的告诉我,他说,在两年前,他父亲曾经私人替某企业的一个老总办过一件事情,那企业老总有个女儿,两年前正好是考大学,可因为学习成绩一直不怎么理想,考上的大学只是普普通通的三流大学。
黎国平和这企业的老总曾是同窗四年的大学同学,因为黎国平和各所大学的教授还有校长均都熟悉认识,对方便拜托黎国平从中帮帮忙,让他的女儿进一所好的大学。
黎国平和这些大学的校长以及教授,都是在走上这条路之前就已经结交的好友,想着帮忙说几话,动用的也只是自己的私人关系,甚至没有钱财往来,应该不会存在任何的事情。
这个忙她自然是帮了,帮了后,也安安全全过了几年,这么小的一件事情,估计到现在黎国平都想不起来,可谁知道,就在十几天前有人亲自举报黎国平曾收过对方一座价值一个亿的宅院。
黎国平当时只觉得这件事情无比的荒唐,因为他确实不曾收过对方任何钱财以及宅院,可问题确实不出在他那里,关键问题却在黎落的母亲身上。
黎落的母亲有个妹妹,她的妹妹在一年前闹过一次离婚,在离婚前,她私下曾偷偷转过一套宅院在黎落母亲的名下。
事情就坏在这套宅院来自于黎国平那老同学的,而举报黎国平的人,正是那企业老总的秘书,说他当初是利用小姨子这边的途径,收取的这栋价值一个亿的宅子。
其中曲折复杂黎落现在也只是说了一个大概,而现在这栋宅院确实如举报人所说的那样,正在黎落母亲的名下,证据确凿,黎国平再怎么解释,都像是一种狡辩。
如果从黎落锁描述的这些来看,这个局一早就设下了,其实两年前他那老同学找他帮忙和各大学校的校长打招呼,就是一个拖他入陷阱的引子,等他拽下去埋下后,只等着时机再一举把他引爆,彻底把黎国平打入谷底。
可给他设这个局的人又会是谁呢?还设得这么早?
嫌疑人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于正和跟姚耀清,说不定姚耀清一早就在防备黎国平了,只是一直在等时机除掉他而已,于正和在这件事情中只是一个催化剂。
可如果是姚耀清又似乎不对,如果真是他,那么知道他所有一切事情的黎国平一定会来个鱼死网破,绝对不会让他安然无恙,他也绝对不会这么冒险。
也许是于正和也说不定,毕竟黎国平和姚耀清关系一直这么好,他为了成为姚耀清最信任的人,看不惯黎国平一早埋下这根线,又借着这个事情彻底把黎国平除掉,他就成了姚耀清唯一信任的人,也是可以说得通的。
可不管陷害黎国平的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里面除了姚耀清,就是于正和,他们其中一个,总会是一个是凶手,结果是丝毫悬念也没有,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黎国平该怎么洗脱这一切。
我从中找到了一个关键的所在,我问黎落:“你小姨当初为什么会收你父亲同学的房子?”
黎落说:“我们问了我小姨,我小姨说,当初对方给她时,说是我妈让她收的。”
我说:“那你小姨在接这宅子时,有和你母亲对证过吗?”
黎落说:“对的,不然我小姨不会收这宅子。”
我总结说:“也就是说,你妈瞒着你爸收了对方的房子,对吗?”
黎落强调说:“我妈当时并不知道这个宅子会这么值钱,以为不过是一套十来万的小房子。”
我说:“现在根本就不是你妈觉得这个房子值多少钱的问题,你爸确实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可你妈通过你爸这边的人情,确实是受贿了,而现在这所宅子也确确实实落在你们家名下,这就不是污蔑,而是证据确凿。”
黎落见我如此说,脸色彻底白了下去。
我知道自己说话直了点,可我现在也没那个心思去顾忌黎落的想法了,我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会败在黎落他妈妈身上,这真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一点。
证据确凿的事情,该怎么去和人翻?
安然无恙出来确实没有了可能,在这件事情上,黎落他妈和他爸,就算没事也的脱一层皮。
这真是一件极其难办的事情,我在房间里走了三圈。
黎落的目光一直希冀的看向我,过了一会儿,我对黎落说:“我现在唯一能够帮你的,就是替你请个好的律师,尽量帮你父亲撇清楚一下关系,其余的事情就基本上很难办。”
黎落满是哀求的看向我说:“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解决方法了吗?”
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上,黎落是最难办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根本没办法抉择,可这世上也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能够保下他父亲,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朝着黎落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后,我握住他肩膀看向他满是慌张的眼睛说:“黎落,人不可以太贪心,你妈妈比你爸爸危险,我只能说一句这样的话,你自己也要有个心理准备。”
黎落皱眉说:“可是”
我说:“接受事实,这件事情没有了可是,我们只能这样办,能够保住一个算一个。”
黎落不说话了,整个身体颓废在了沙发上,人看上去无力极了。
我现在也说不出什么安慰他的话,只能拍了两下他肩膀,然后起身去一旁打电话给他找律师。
我给的电话是给的谭菀,这四年里我们一直断断续续有联系,而且她在国外待了这么长时间,认识的人一定比我广,我想问问她是否有什么好的律师推荐给我。
电话打过去后,响了几声便被她接听了,谭菀当即便在电话那端哈喽了一声,然后问:“小樊,今天刮的什么风,竟然让你这大小姐给了我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