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许久没有好好去看过玉容渊了，见他这么依赖自己，有点心软，盯着他的后脑勺心想，之前因为淑妃对她的态度隐隐有所变化，让她略微不痛快，可玉容渊到底无辜，自己忽然疏远他，在他看来，一定十分莫名其妙。

到了长信宫，淑妃还没有回来，玉烟染觉得这样挺好，见到了反而可能生出别的事来。

玉容渊看起来挺兴奋，兴奋地垂在一边的手都打了颤，吩咐道：“去给长公主沏茶端点心去，别在这杵着。”

宫女太监们都被他支了出去。

玉容渊回身过来啦玉烟染，“姑母，去我房间坐一会儿吧，给你看看我的功课。”

玉烟染点了点头，他一向如此，她也未在意。

他们去了玉容渊的书房，那是一个僻静的院落，靠近玉容渊的卧房，屋里规矩地摆着一墙壁书和一套文房四宝。

玉容渊自信满满地拿出他最近做的文章给玉烟染瞧。

她不用参加科举，所以很少听怎么写文章，要说做个诗词还行，文章对她而言，基本一窍不通，她评不出好坏，但从纸面上先生们给他提的评语可以看出，仍旧稍显稚嫩呆板。

“你做的不错。”玉烟染大略看过一遍，放下那些文章，中肯道：“这个年纪能作出这种深度，说明你已经足够努力了。”

玉容渊眼睛一亮，”真的吗姑母？“

“本宫记得，你二皇兄三皇兄在你这个年纪还做不出这种程度的文章呢，说明你已经很厉害了。”

“那大皇兄呢？”

“他？”玉烟染回忆了一下，“似乎要好一些，但你也知道，他的功课向来不错。”

玉容渊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玉烟染摸摸他的发顶，他忽然抬头问：“九姑母，我还有机会比得过大皇兄么？”

一般人听到这种话似乎会忍不住顺着说：当然有、或者多读书就一定会的，毕竟这只是个半大孩子的童真之语，而且他明显需要她的鼓励。

但玉烟染和玉容渊不是普通人家的姑侄，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可能带着难以想象的深意与目的，重重深宫早就禁锢了他们童真的权利，她曼声问：“你为何要比得过你大皇兄？”

玉容渊明显顿了一下，支吾道：“先生说我挺聪明的，我就想，我就想若我更聪明一些......”

“就怎么？”玉烟染等着他的话。

玉容渊猛然抬起头，清澈纯真的眼眸望着玉烟染，眼底却逐渐漫上欲念的猩红，“九姑母，你说，如果我再努力一些，能不能做太子？”

玉烟染平静地看着他，连神情都没有半分变化，但心已经缓缓沉了下去。

终于，终于还是到了这么一天。

“想做太子？”默了一会儿，她问。

“想，九姑母，我想做太子。”玉容渊认真道。

“嗯，许多人都想，但这个想法很危险，这话以后别再说了，懂么？”玉烟染装作没听懂。

玉容渊似乎预料到了她的回答，一点也不吃惊，双手拉住她的袖子，“九姑母，你帮帮我吧，若是你肯帮我，我一定能当上太子的。”他半撒娇半央求，用像是要一只玩偶的语气跟她商量夺嫡之事。

玉烟染笑了一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立太子是朝堂大事，我只是个长公主，并不能在这件事上说得上话，是谁教你来求我的，嗯？”

玉容渊对上她的眼睛，认真道：“你可以的，九姑母。”

“哦？”

玉容渊说了一堆溢美之词，大约理由就是两条，其一，她的威信很高，如果得到她的支持，会成为不小的助力其二，她手上握有兵权，那么在皇上那里就有话语权。

“即便如此，容渊，我也没比要卷到夺嫡这件事里来，而且我劝你也不要卷进来。”玉烟染不为所动。

玉容渊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已显露一丝英俊的面孔上浮出轻微的蔑视。

不就是想要好处？什么最疼爱的姑母，在拥有天下的巨大利益面前，就连父子间都没有纯粹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