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宪悄悄地动动手指,小小地抬起头来,断断续续地小声回话:“儿子......在......书房、读书。”
“读书!”
四老爷忽一声高喊,惊得潘氏都抖了一抖,林墨宪直接叩首在地,再不抬起头来。
“你们读得是什么书?仁义忠孝都读到哪里去了?不过是一个奴才,就没有别的解救之法?明着不行就不会暗地里行事?三十六计里难道没有釜底抽薪?”
四老爷气得倒仰,抚着额头只觉胸闷气短,急急往后一退,坐在椅子上喘气。他本是文官,科举出身,平日里不曾高声厉喊,又身着广袖,同僚一起上朝时都是缓缓而行,叙谈一二,哪里如今日一般,故而一时气短,胡子都搅在了一起。
潘氏站在一旁,看看地上的两个儿子,一个睡得不醒人事,一个恨不得钻进地里去,再转头看看坐在椅子上的夫君,心里顿时填了一团破絮,堵得难受,咽了一口气,皱起了眉头。
“老太太那边到底怎么着回话?审儿要走,若是不走又该如何收场?若是走了,倘若明年春闱不中,又该如何收场?念恩伤得重,明着不能请大夫,是送到审儿院子里养着,还是送到外面去?”
四老爷一听不耐烦,更觉头疼,支撑着睁开眼,想了半晌道:“现在天寒地冻,送到外面怕是会冻坏,就在东院养吧;既是这孽障想出去,就让他出去,省得碍眼!”
潘氏气恼地看着林墨审,摆摆让几个丫鬟将林墨审扶到内室里面去,又让人熬了醒酒汤,叮嘱贴身的丫鬟看着林墨审,等会将醒酒汤给他喂下去;再要仔细他半夜掀被子,醉酒后身体发热,恐林墨审半夜踢被子再冻坏了。
大丫鬟答应着欲下去,又被四爷叫住。
四爷摆了半晌手,沉着脸色说:“别动他衣裳,也别给他脱鞋,这孽子从小就古怪,也不知哪里来的少爷脾气!”
潘氏不禁一笑,抬手示意林墨宪起来,别跪在地上了。
林墨审直起身子,却不敢起来,转而去看他父亲,想从地上起来却又怯怯地不敢起,本就有错在身,心内有愧,见父亲又在气头上,便认打认罚了,想着今晚他担了这责任,那明日弟弟便不用承此怒火了。至于此事的厉害干系,以后再慢慢与审儿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