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卷起,落日余晖,印入眼帘一片金黄,纱巾随着风微微卷动着,勾勒出曼妙的曲线,一女子站在沙漠上头,远眺着来去的路,身后只余下一行脚印。
一阵刀枪碰撞的铿锵之声从身后传来,女子并没有转身,只是将披风和面上的纱巾裹得更紧了。
硕壮的身形停在了女子身后,替她挡住了后头的大片日光,顺着她的目光,静默陪着。
风又卷起了,有些大,飞沙走石,打得让人觉得生疼。砂石撞击在男子的铠甲上,发出了叮当的声音。
“风大了,我们回去吧。”男子低头轻声劝女子。
女子抬头,只见她美目流转,眸光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哀伤之意,“嗯。”
“国公爷,郡主。”嬷嬷上前行礼,想替国公爷扶着丹阳郡主,国公爷摆手,亲自扶着她上了马车,他没有向以往那般往前头去骑马,而是跟着也坐上了马车。
马车里伺候的丫鬟赶紧躲了出去。
两人就这么坐着,丹阳郡主拿下的面纱,露出了绝世之容。只见她云鬓花颜,肌肤细润光腻,樱桃粉唇微启,娇艳若滴,腮边发丝轻飘,神态悠然自若,气若幽兰,自有一番清雅高华之姿。
“夫君。”丹阳郡主轻轻唤了一声。
柏国公爷伸出粗粝的大手,带着燥热,温柔地握住,“乖。”
丹阳郡主身子微微倾斜,将头靠在柏国公爷的怀中,闻着他身上特有的气息,闭上双眸,内心才能平静一些。
“我已经飞鸽传书给牧儿了,咱们从这边绕道,要比之前预计的达到晚上几日。”柏国公爷轻柔地搂着她的削肩,之所以如此绕道,除了需要巡视另一地边防之外,更为重要是给丹阳郡主一些心理准备。
丹阳郡主在临出发前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跟着柏国公爷到温陵城。
她在温陵城并没有留下任何良好的回忆。
二十年前,皇后陪驾皇帝陛下到温陵城巡视,却突遇暴雨,在温陵城中生下嫡子,身子却因此坏损了,常年卧病在床。
十五年前,她实在担忧平叛的柏国公爷,身怀六甲,跟随其出征,一路追逐叛军到温陵城,遇到了水土崩塌和暴风,也是在风雨交加的夜里,产下了幼女。
只是
“夫君,我不想见到她。”丹阳郡主闷声闷气地吐出了内心之语。
柏国公爷沉默良久,没有劝丹阳郡主。
“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当年不听你的话,也不会如此。虽然你一直劝我,可我一直放不下。”
丹阳郡主与柏国公爷的感情很好,从小就认识,也是郎有情妾有意。皇帝的赐婚更是成全了他们二人。
很快,成亲后的丹阳郡主便有了长子、次子。柏国公爷和柏家太夫人都盼着丹阳郡主再添个姑娘。上天终于听到了他们的请求,丹阳郡主怀上了第三胎。
可当时却出现了一股叛乱,皇帝最为信任的便是柏国公爷,便下令让其出征。丹阳郡主焦心异常,这股叛乱很可能跟外族勾连,若是腹背受敌,只怕就近驰援都来不及。丹阳郡主手中拥有一队人马,是丹阳郡主的父王战死沙场之时留下来给她的。丹阳郡主想着,她至少能够手握这队人马,在关键时刻,保下柏国公爷。
她不顾柏国公爷和柏太夫人的反对,毅然决然,跟着上了战场。
一路追击到了温陵城,却遭遇了自然灾害,而她也在一路颠簸中,临盆了。
旁边泥沙土石崩塌,不过五里外的小山坡上,简易搭建的棚帐,雨滴落在上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丹阳郡主身边的丫鬟也跟着走散了,只留下一个嬷嬷,一直这么跟着。她肚子很痛,脸已经有点扭曲了。
嬷嬷也着急,在这种情况下,生孩子,很是危险,可她们没有任何选择了。
当丹阳郡主费尽心力,把孩子生下来时,棚帐快要塌了。嬷嬷只能快速地用早就准备好的襁褓裹住了孩子,搀扶着丹阳郡主离开这个棚帐。
走了一小会,遇到一个农妇,飞跑溅起的泥点,嬷嬷想躲开。
农妇跑了一会,又转身回来,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盯着嬷嬷,“你们去哪?”
“我们想找个地儿歇脚。”嬷嬷搂紧了孩子。
农妇点头,“我家平日里歇脚处就在附近,走,我带你们去。”
她们跟着农妇到了不远处的小草屋里头,烧着木板灰,虽然有点呛人,可还算温暖。
“你给我们煮点东西吃。”嬷嬷让农妇出去,农妇嘀嘀咕咕地走出去了。
嬷嬷来回看了周遭几眼,丹阳郡主眯着眼睛,伸手抱了一会孩子,受不住了,便睡了过去。
至于嬷嬷,随手扯了边上一个包被,将裹在了孩子华丽襁褓的外头,遮盖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