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说到这里,紧紧握着谢庭玉的手,郑重提醒道:“庭玉,我要你无论如何都要看好庭兰,绝不能让那有意牵引她走偏路的人害了她,你务必要问清楚,是谁在给她透露消息,是谁一步步指引她往前走。很多事情一旦做了,便无回头路了,如今尚且还有机会,你一定要拦住她。”
谢庭玉一双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他明白崔老的这番话,也深谙司徒庭兰的性子,除了按照崔老所说去做,确实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是,庭玉知道了,大人放心!”
谢庭玉中气十足的回应,让崔老松了口气,谢庭玉也跟着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开口:“可是大人这么做,是不是未免有些残忍,庭兰是很敬重大人的,对庭兰而言,大人如父兄师长一般,她如何能过得去自己心里那关?”
“这世间,或许唯有我是凶手,才能阻止庭兰心中的执念,她若过得去便从此放下了,她若过不去,也只会将恨意落在我身上,岂不是一箭双雕?”
崔老这话说的实在平静,谢庭玉闻言便不再开口说什么了,可他心中却还是为司徒庭兰担忧。
若是换做其他人,司徒庭兰必然会将心中的恨意发泄出来,可对方是崔老,司徒庭兰一腔的愤怒都憋在心里,岂不是要憋坏?
此刻的司徒庭兰果然如谢庭玉所想一般,满腔的怒气无从发泄,整个人仿佛失去理智一般,只顾着往前疾步而行。
正准备离开刑部的裴子骞,余光一闪注意到司徒庭兰的身影,忙不迭冲过去,将她拦下,诧异开口:“庭兰,出什么事情了?”
司徒庭兰此刻却什么声音也听到,看到自己被人拦下,推开面前的人就继续往前走,裴子骞一脸惊诧地追上去,伸手去拉她的手,却再度被她甩开。
“庭兰!”
裴子骞对着她连连大喊好几声,都不见司徒庭兰有所回应,当即担忧地冲上去,一把将人按在墙上,让司徒庭兰动弹不得,只得用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庭兰,究竟出什么事了,你连我都信不过了吗?”
司徒庭兰仿佛失去理智一般,急于挣脱裴子骞的禁锢,挣扎了好一阵之后,始终无法摆脱他,当即一口咬在裴子骞的胳膊上。
裴子骞吃痛却咬着牙不吭声,默默地承受着司徒庭兰的发泄。
直到嘴上布满血腥味,司徒庭兰才回过神来,她低头看着裴子骞胳膊上的血,登时哭出声来:“对不起,子骞,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我也不想这么做的,可是我控制不住,我控制不住,对不起!”
裴子骞还是从未见过司徒庭兰眼前这般崩溃的样子,满脸心疼地将她揽入怀中,连连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没关系没关系,我皮糙肉厚的,你不要往心里去,不过就是被咬了一口也无关紧要,你想多咬几口也是没有关系的,只要你心中能痛快,便值了。”
司徒庭兰闻言紧紧搂着裴子骞的后背,放声痛哭,一边哭一边含糊不清的说:“子骞,我真的没有想到,崔老会是杀害我父母的真凶,我一直都对他百般敬重,却没有想到真凶竟然就潜伏在我身边,还假惺惺的照拂了我这么多年。我心中最恨的人,竟然是我在这世间最敬重的人,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甚至连动手杀他的力气都没有!可是如果我不对他做些什么,我的心中就难以安定,我总是会想起我父母的面孔,听到他们在梦里连连不断的追问我,今天有没有查清楚真相,子骞,我不知道怎么办了,我不知道怎么办了,我该如何是好?”
裴子骞听到她口中的这番话,也是震惊不已,连连拍着她的后背继续安抚:“庭兰,你冷静一点,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要镇定,人只有在理智的情况下,才能做出清晰不后悔的决定,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但是现在冷静一下,不要去想那么多,好吗?”
司徒庭兰趴在裴子骞的肩头,一双眼睛已经哭得红肿,她的泪水甚至已经打湿了裴子骞的衣衫,可还是控制不住的继续哭:“我想不清楚,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无论我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不可能对崔老下手,更何况他已经灯尽油枯,支撑不了几日……我还能做什么?刚才对他所言,不过是想故意说些什么难听的话去刺痛他,可是他真的死了,我又能做些什么?一想到父亲和母亲在地下无法瞑目,我的心中就好难过,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女儿,他们心里必然在责怪我,连为他们报仇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到,实在是懦弱的很。”
裴子骞伸手轻抚她的后脑勺,安抚道:“你千万不要这么想,在每一个父母的眼里,孩子都是值得被爱护的,他们必然不会愿意你为了帮他们复仇而做出这等危险的行径来,他们只希望你可以平安喜乐,再无别的念头,你要相信在他们眼里你是最好最好的孩子,绝对不会苛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