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当事人并无任何真心愧疚之意,她又如何畅快的起来?
曾经想过无数次一定要报仇的心,这时候仿佛死了一般,浑身上下的力气都消散的干干净净,许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并无别的话可说,倘若你心中能有一分内疚之心,你早该陷入罪恶的泥潭,活活将自己熬死了,如今还说这些虚伪的话做什么,我是不会领你的情的。”
司徒庭兰说到这里,话题忽然一转:“你不是害怕自己的把柄被揭发吗?”
崔老闻言抬起一双眼来,带着浓烈的担忧和不解看向司徒庭兰。
司徒庭兰于是继续道:“父母的案子我可以不继续往下查,但大人你的罪恶昭昭往事,我司徒庭兰,一定会查到底,哪怕大人你过阵子入土为安,我也会将查到的真相公之于众,让大人您在地下都无法瞑目。”
崔老一双眼睛到底是垂了下来,他沉默了好半晌,才叹了口气,无奈道:“如果你这样做,能让你心中畅快,那么我也值了。”
司徒庭兰听到这话,一下便怒了,加大声音呵斥道:“大人如今还要惺惺作态,说这些虚伪可怜博同情的话语吗?大人内心根本没有一丝愧疚,何来值不值得?不过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罢了!”
崔老被司徒庭兰当头呵斥,眼睛便垂的更深了,他无言以对,不间断的咳嗽,让他再无心力说话。
司徒庭兰伸手将一瓶药罐子重重放在床榻旁的凳子上,咬牙道:“倘若可以,我真希望大人能多活几年,亲眼看着是如何将大人的昭昭罪恶公之于众,好让大人你也尝尝这剜心一般的痛楚!”
说完这话,她便甩袖而去,不远处的谢庭玉见状忙迎上前来,见司徒庭兰这样子,正要追上去,冲进去查看崔老病情的小古板却在急急冲出来,喊住谢庭玉:“谢侍郎,大人叫你!”
谢庭玉闻言只得收回担忧的目光,转身往回走。
崔老的咳嗽声听得他心中极度不安,见他朝自己伸出手来,忙上前握紧他的手,宽慰道:“大人,我在这里,你若是有什么想说的,不着急,慢慢来。”
崔老轻拍谢庭玉的手,缓了好一会,才吐了口气,一双眼睛郑重地落在谢庭玉的脸上,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庭玉,这些年你一直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事,我对你的为人非常放心,整个刑部都找不到比你更可靠忠厚的人了,虽然你无庭兰那般昭昭野心,不能让刑部往前更进一层,可我相信,凭你的能力,你绝不会让刑部遭到他人的拿捏,我真的很放心将刑部交到你的手里。”
崔老说到这里又咳了起来,谢庭玉忙亲自端了热药喂他,声音认真道:“大人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尽忠职守,守好刑部上下,绝不让刑部出乱子。”
崔老点点头,目光之中却是欣赏,一双手拍在谢庭玉手背上的力度不由得逐渐加大:“我便是欣赏你这一点,才会如此看重你,可是有一件事,我今日不得不告诉你。”
“大人请说。”
“庭兰直到如今还在执意追寻她父母当年的凶杀案,可这件事情已然不能继续往下查了,我能感觉到,有人试图将此事翻篇,正在把庭兰往偏路带去,我不知道那个人是出于好心还是包藏恶意。总而言之,这对此刻的庭兰而言是件好事,若她只是需要知晓凶手才能心安,才能收手,我愿意替凶手背了这个锅。”
听到这里,谢庭玉不免诧异地睁大眼睛,想起司徒庭兰方才愤怒离开的意思,他忽然间明白了崔老的意思,满脸震撼道:“可是大人这样做,庭兰会恨大人一世的。”
“恨我总比恨凶手好,她父母的惨案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刑部主事能往下查的,惨案背后的人她得罪不起,我也不愿意看着她为了查清真相,一步步走入泥潭,最终脱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