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顾怿和齐林心头异常难过。
爷从小到大是被顾幼华打大的,读书不好,打马步扎不稳,打连吃饭吃得快些,没了世家弟子的风范,也要挨打。
这世上哪有什么神童,连中三元是爷比别人用功罢了。
从三岁启蒙,被苏太傅收为学生,一年三百六十五日,爷没有一日睡足过两个时辰。
读书,习武,习武,读书……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那几个监生吃的苦,跟爷比起来,算什么?四书五经中随便哪一句拎出来做文章,爷都能写出一千篇不同的新意的文章来。
这就是功夫。
二人手脚麻利的处理好一背的伤,顾长平此刻已经趴着睡着了。
这也是从前养成的习惯,身上再疼,也能入睡。
因为太困了!
顾长平一觉醒来,周身都是冷汗,扭头看看窗户,外头天还黑着。
“齐林!”他喊,声音发哑。
齐林披了衣裳进来,一摸额头,叹道:“果然烧起来了,爷忍着,我去熬药。”
就像爷的功夫都用人后一样,爷生病也都只在夜里发作,白天跟个没事人一样,怪事!
齐林一边把药倒出来,一边打着哈欠想:
那小子好是好,就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像他这样,把爷照顾的周周到到。
……
靖宝翻墙回到孔庙,元吉见他回来,眼露欣喜。
靖宝从胸口掏出两只用油纸包包着,还热呼的烤乳鸽,扔给徐青山他们,自己飞快的和元吉换了衣裳。
那三人正饿得前胸贴后胸,抢着把乳鸽给分了,阿砚把鸡骨头一起归拢归拢,拉着元吉离开。
这一夜,雪就没停过。
翌日,午时。
十二时辰跪满,四人的腿都是麻的,靖宝好不容易踉踉跄跄地爬起来,两条腿一直在打哆嗦。
四人又冷又饿,你扶着我,我扶着你去馔堂吃东西。
去得晚了,馔堂只剩下些冷饭冷菜,也顾不上了,咬着牙咽下去。
靖宝咽到一半,见那三人都停下了筷子,不由狐疑道:“怎么不吃了?”
汪秦生抹了一把泪:“我想先生了。”
钱三一仰面叹息:“从前先生在,不论跪多久,总会给我们备上热菜热饭。”
徐青山:“还有热酒。”
汪秦生:“一个天,一个地啊!”
钱三一:“好日子一去不回头!”
徐青山:“真他娘的想他啊!”
“我也想,很想。”靖宝在心里对自己说。
吃完饭,回斋舍休息。
斋舍里冷冷清清,高朝的床铺枕头及一应生活用具,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都不见了踪影。
汪秦生看着那几张床板,又开始抹眼泪。靖宝心道这小子的泪腺也太发达了,比她还像个娘们。
“也不知道高美人怎么样了?”
“他好着呢,你还是担心担心下午的考试吧!”
说到考试,汪秦生赶紧一抹泪,开始用功。
靖宝心神飘忽着,看看窗外,再看看空床,心里盘算着这个时候高朝应该在顾府,顾长平单独一人为他讲课。
羡慕,嫉妒,没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