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真的绝望了,饭岛龙马当然不可能给两人时间真有把炸药拆出来的机会,现在没有下命令直接开枪的理由,只是还饭岛龙马以为燕景宗也会同时行动,不愿意惊扰了燕景宗罢了,但是尚稚却是知道的,燕景宗不会来。
尚稚冲着王彦朗轻声笑道:“同志,一块儿去见老马吧。”
王彦朗平静地点了点头:“能跟你并肩作战多年,够了。”
尚稚高声喊道:“那就没辙了,不过能拼着我们这么多人的性命把饭岛课长也拖进地狱、那些应该可以潜逃回日本的军官也逃不了了的话,对于等着冲他们报仇的人来说,武汉也是一片极乐净土了吧?”
在尚稚还没有话落的时候,王彦朗已经拔出了712式毛瑟手枪拨到了速射档,将枪口指向门口,深呼吸一口气半蹲起身门外啪啪啪几声手枪的急速射声响起,几乎是同时,村下勇痛呼了一声:“啊!”这一声也传入门内,随即是人体重重摔倒在铁质地板上的声音!然后立即就是日军密集的还击的枪声,子弹打在铁质的设备和钢板上的叮铛反弹声不绝于耳。
尚稚和王彦朗对视一眼,都一时无法判明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叫道:“燕景宗!?”
王彦朗眼珠一转,立即推翻了自己的想法:“这枪声不是鲁格,是把小枪!别上了饭岛的当!”
尚稚疑道:“都已经是这样了,饭岛还有什么必要浪费脑细胞给咱们下套!?”
两人的分析还没个结果,轮机舱同时传进了日语的喊叫声和叫骂声,再随着嗵隆隆一下沉重的铁质器物砸落在走廊地板上的声音,随即两人还听见了好像是一个铁疙瘩在铁质地板上咕噜噜滚动的动静,还立即听见近藤深的大喊:“后退!后退……”
轰隆一声的比手榴弹爆炸远远要大得多爆炸声响起,因为在铁制的轮船舱底被引爆,爆炸声特别回荡和轰鸣,而且冲击气浪都反弹着扑进了轮机舱里,彻底打消了尚稚和王彦朗的质疑。
因为饭岛龙马已经占尽了优势,既然现在有一千种战术可以弄死尚稚和王彦朗而不损伤分毫,没有必要还搞这么多多余的动作,因为处在饭岛龙马的心理角度上,这样做只会引发正隐藏在暗处的、正准备蓄势待攻的燕景宗的惊觉,所以万万是没有理由这么做的。
虽然暂时不知道现在攻击宪兵队的人是谁,但这已经是身处绝境下的尚稚和王彦朗的唯一机会了,勿须尚稚下达准确的命令,王彦朗在爆炸声响起之后、爆炸烟雾喷进了轮机舱的这个短暂而有利的瞬间,宛若一头猛虎似的冲了出去,门外立即响起了712式毛瑟手枪两三发子弹一次的短点射的枪声,中间的间隔快速、并且具备着其特有的规律。
尚稚的反应也不慢,随即冲了出去,但等冲到门外了,除了王彦朗之外哪里有什么燕景宗?入目所见,除了包括村下勇和大塚良平在内被炸得面目全非的五名宪兵的尸体之外,从绝境中拯救了自己和王彦朗的救兵,是殷绣娘!
看遗留在各处的水滞的痕迹,殷绣娘应该是从斜上处的一段楼梯上跳下来的,身着一套湿漉漉的黑色的连体潜水服,但背上没有背着压缩空气瓶,本该是锁紧压缩空气瓶的肩、胸、腰的扣带上全是武器,一把潜水刀、一把德制绍尔38式手枪、八颗日制九一式手榴弹,再加至少两百颗子弹,估计是把私藏的军火全给披挂在身上了。
而殷绣娘现在手上抓着的正是那把殷石愚赠予防身的瓦尔特式手枪,正与王彦朗背靠背的持枪分别指向走廊的两端,王彦朗还同时负责警戒殷绣娘跳下来的那段楼梯。
尚稚立即蹿至殷绣娘的侧肩一同指向走廊的一端,但是不敢斜过视线去看殷绣娘的神色,嘴上惊怒交加地叫道:“你跑来干吗!?”
殷绣娘的语调寻常地说道:“三十几个战犯,不知道数量的押送宪兵,再加上码头上的伪军,担心你们两个人不够用。”
尚稚:“会死的!”
殷绣娘:“那挺好的,我正琢磨呢,这个结果最好。”
尚稚的呼吸停顿住了,转过了惊愕的视线。
“还记得我们的南京之旅吗。你起誓:只要不违背党和全国同胞的总体利益,无论抗战什么时候胜利,只要我还活着,我会尽一切力量不让任何一个日本战犯逃脱审判。而我答应你:我会尽一切力量帮助你完成这个誓言。现在呢?”殷绣娘的头发还在不停地往下滴水,但脸上的微笑,却如竹林小屋的雨水珠帘一般的轻柔而舒缓:“你觉得现在的我想以一名叛徒的身份,坐等在家,等着眼睁睁地见人登门将我父亲逮捕、审判、枪决吗?如果我不用亲眼目睹这一幕,而是和你一起战死了,可以替他和我自己赎回哪怕那么一分的罪过,你不觉得这个结果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