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宫在皇城西北位置,前朝时原名安平宫,是前朝哀帝豢养脔宠之所。上璋建国初期时局未稳,太祖弟淮阴王勾结敌国意图夺位,太祖念先父母之情,并未诛杀,而是将其囚禁于清平宫。
六十多年前淮阴王病故于清平宫之后,这座宫殿便空置了下来,如今这许多年后终于迎来了又一个黎氏皇族子孙。
门前守卫推开厚重的宫门时,雍黎只感觉满目寂静萧条,偌大的宫室几乎没有人气。许是多年没有修缮,即便有宫人照看,也不过时常洒扫一二,哪里会有人多花心思,宫内的草木长势繁密杂乱,甚至不常有人踏足的甬道杂草已经没足。
“殿下这边请,小心那边苔藓湿滑。”
余海的徒弟朱善殷勤地将雍黎引至后殿,应该是得了吩咐,见雍黎行至廊下,他便在阶下站定听候吩咐,不在往前一步。
雍黎没有在意,她停住脚步,有些出神地看着廊下柱子斑驳的痕迹。
突然内室哗啦一声,接着便是铜盆在地上清脆的声响,不多时有人开门出来。那人衣着朴素,发间不过一根银簪,眉眼依旧是从前一般清丽,只是面色有些苍白灰暗。她看了雍黎一眼,端着盆的手微微紧了紧,似乎想说什么,终究只是屈了屈膝便低头离开了。
雍黎进了内室,四周重幕紧闭,除了门外透进的光,再无一丝光亮,黎贤便在这样的黑暗中坐在床上颓丧地看着某处。
雍黎皱皱眉,待走近时果然看到满地的水迹,她走到一侧,伸手拉开一帘重幕,天光乍现,黎贤下意识地挡了挡阳光。
雍黎在那窗下半旧的椅子上端坐了,看着他半晌,方慢慢开口,“你要见我?”
“你来啦。”黎贤似乎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注意到她,声音很是沙哑。
他顿一顿,似乎知道雍黎是在等他开口,“多谢你还能来看我,也多谢你出言相助……,让我能有如今这样清苦却平淡安稳的日子。”
黎贤是知道前段时间朝中对于如何处置他的折子不少,其中大半数都是要求严惩,甚至有请求诛杀的言论,他本以为陛下迫于朝中压力,即便不会杀他,但最轻的也是流放闵州,谁知清平宫真的成了自己最终的归宿。
那日陛下来此见了自己最后一面,他才知道请求诛杀他的折子中有郑氏的一道,他才知道他的母族是如何自私心狠以求自保,他也知道了自己保得一命也是雍黎一手主导,因当时她尚未回京也是颇费了些心神才堵住了群臣之口。
此刻面对雍黎,他竟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落得如今这样的境地,其中有雍黎推手,而最后救他性命的,却也只是她。
“我说过我会报你当年一念之仁,我感谢你当年武定门外放我出京,让我能赶去北境战场,即便最终是那样的结果,但我也算见到了母亲最后一面。”雍黎语声淡漠,“从此之后我不欠你分毫,清平宫内,你好好安度余生。”追哟文学zhui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