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什么?”凌芷惜察觉到汀兰的吞吞吐吐,连忙追问。
汀兰迟疑了片刻,又将门窗合拢,随即将凌芷惜拉到了屏风之后,低声说道:“凌姑娘,暖鸳阁那种地方莫不可再去。若是被太后知晓,你不旦贸然前去,还拉上了三殿下,太后定然会勃然大怒。到时……”
凌芷惜胆战心惊地醒悟过来,眼前她不只是凌家的千金小姐,还与三皇子有婚约。若是再像从前一般胡闹,不仅是为她扯上麻烦,更会给三殿下带来祸事。可是……为何三殿下却闭口不提,毫不阻拦呢?
凌芷惜叹了口气,这宫里的日子看上去清闲惬意,却暗藏危机。这一月之期才过了一半,谨记之后的每一日都需如履薄冰,等到她与三殿下的婚约彻底解除,出了这皇宫,谁还管得着她?
凌芷惜想到这里,胸中的郁结才舒缓了大半。她踱步至书案前,单手支着下巴,头微侧看向一旁。阳光透过窗棂洒了进来,模糊了耀眼的炽热,落在地上的只有柔和的光斑。
凌芷惜瞧着这岁月静好的景致,不知不觉出了神。她又想起了许安、张氏和丽娘的故事,还有那个明明要去太学,却半路折回寻她的男子。凌芷惜不自觉地弯了眉眼,她在书案上铺开一张纸,拿起一旁的毛颖,提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
琳琅阁外,翠柳身着深灰色的麻布粗衣,捧着一箱笼洗净的衣裳,恶狠狠地盯着一扇半开的窗牖。汀兰不知何时从琳琅阁中走出,缓缓行至翠柳身旁,冷冷地唤她:“翠柳姐姐,多日未见,别来无恙啊。”
“哼,你这个贱人,若不是你向太后告了我一状,我又何会沦落至此?”翠柳咬牙切齿地说道。
汀兰的眉眼之间盈满悲伤,她摇了摇头,缓声说道:“姐姐,你怎么还不明白?太后早已知晓你对三殿下的心思,才将你安排到琳琅阁伺候。太后给了你一次机会,你却仍然不知悔改,还敢顶撞凌姑娘,这才使得太后恼羞成怒。”
“汀兰,你给我闭嘴。我比你早入宫,伺候太后多年,一直忠心耿耿。我只是暗自爱慕着三殿下,却从未奢望过什么。凌姑娘不得三殿下的喜爱,早晚会被三殿下废了婚约。到时,我做了三殿下的贴身侍妾,又怎会亏待于你?”翠柳眼眶泛红,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和不甘,“恐怕你早就怀了异心,想要越过我去,才出了这么一招吧?”
汀兰紧咬下唇,怒视着翠柳,伸出手指颤颤地指向她:“你若是做了三殿下的贴身侍妾,又怎可能对我好?平日里你对我便是动辄又打又骂。我承认,我对你早已怀恨在心,欲除之而后快,只是始终寻不到你的岔子。这次,是你活该,栽在了自己的愚蠢和妄念之上。”
翠柳扔下箱笼,恨恨地上前,伸手要去抓汀兰的发髻。而汀兰却不像从前般懦弱,她一把将翠柳推倒在地,冷笑了一声,道:“今儿时候不早了,快些将各宫的衣服送去,别耽误了事儿。”
汀兰说完,转身进了琳琅阁。翠柳呆呆地瘫坐在地,日落的余晖披在她身上,将她笼于一片橙黄之中。好似是一团浓浓的火焰,烧尽了往昔的少女心事,点点灰烬化作了她的眼泪,无声流淌入银河。
银河两岸是牵牛织女星,他们含情脉脉地相看着,七夕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