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开学了,高一高二的学生们也回到了学校。
大部分学生到了开学这几天就本能地焦虑。高三学生除外。在开学之前他们早就上了很久的课了。所谓开学典礼不过就是给他们冠以“高考生”这个神圣称号的仪式罢了。
J市在两季交替的时候总爱下雨,哪怕是干燥的秋季。濛濛细雨,白晓杨听到班上一个学生的感叹:“瞧,老天也在为我们即将到来的高三生活而哭泣。”开学典礼从操场转移到了各班教室,广播里传来的校领导发言依然枯燥无味。全校师生都十分感谢这场秋雨。因为他们都不用站在大太阳底下,免去了更多的痛苦。
终于,广播里传来了广播站站长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本次开学典礼到此结束。”
听到这个如沐春风的声音,白晓杨和学生们都不约而同地在座位上小幅度地伸了伸懒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们便忘了刚刚校领导在广播里说了些什么。
“休息一下,准备下节课。”收拾好讲台上的零零碎碎,白晓杨嘱咐了一句就离开了教室。
从自己班回到办公室会经过高一学生的教室。不少学生身上还留着军训时晒过的印子。
“老师好。”从白晓杨身边路过的学生下意识地欠了欠身,向他问好。
白晓杨至今没习惯这种冷不防的礼貌。虽然对于这些孩子们来说,看到老师问好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哦,你们好。”白晓杨尴尬地赶紧回礼。
好在学生们并没有发现他的窘迫。学生给老师问好不过就是条件反射,他们一般也不会去观察老师的反应。问候完基本就跑没影儿了。
白晓杨瞄到一些班级上的课程表。高一都还没进行文理分科。上的课那个五花八门,九门功课同步学,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对于分科,白晓杨那时也纠结了很长的时间,他除了英语实在不太行以外,别的科目都不错。最后居然用了最传统的丢硬币的方式选择了理科。现在却成为了一个文科班的班主任。只能说是命运的安排吧。
陶墨文跟学生们说过:“你们小白羊可是个文理全才。除了英语不会,其他都会。”
一些调皮的学生听闻后就想验证一下,便拿着自己的文科作业去问他。没想到白晓杨还真能一一解决。
“哇,小白羊!那这样我们班只需要你和陶老师不就行了?”
“算了吧,我可不想再多受几份气。”
“老师,为什么文科也这么难啊?都是中国字,凑一块我就都看不懂了。”
“你不是英语不错嘛?”白晓杨打开陶墨文发来的考试成绩,指着这个学生的分数说,“你看,86分唉!你班主任我,上初二以后就再也没上过80分。我是除了中国字,外语只认识阿拉伯数字。还不如你呢。”
然后那个学生就拿着作业很开心地走了。
那时候穿着校服的自己,也是像这个孩子一样容易满足。今天某个讨厌的老师生病请假,开心一天。和隔壁班的篮球比赛赢了,能嘚瑟一学期。因为一次考试成绩不错,被老师和家长称赞而爱上一门科目。
越长大,越难快乐。而快乐的定义也因为成长,定义越来越复杂。
成年人的特权之一是能抽烟喝酒,大概是因为成年人真的太苦了。需要这么一点点可怜的慰藉,哪怕用健康做了代价也在所不惜。
“这两天,我可收获颇丰。”
白晓杨手机收到一条微信,是莫卿在他们舍友的三人群里发的。然后,便是一张张图片。
打开一看,白晓杨觉得自己还以为加了莫卿转行做了微商。
随意翻看了几下,都是学生送的教师节礼物。看礼物的包装还有贺卡上秀丽的字迹,大部分,不,应该说全部都是女生送的。
“这教师节不是还没到么?”白晓杨看看日历,有些狐疑。
“我知道啊。然而我已经收到了学生满满的爱。”
隔着屏幕都感受到莫卿的嘚瑟。白晓杨和陶墨文默默地骂了句:“祸害。”
“学生送东西你还好意思收?”
“一份心意吗!我已经说过了‘下不为例’。她们买都买了,我不收也不好。而且,你不觉得现在的学生都很有钱吗?”
这倒是……上个礼拜,白晓杨还没收了一部最新款的iPhone。他自己都舍不得买,也不知道现在这帮孩子都哪儿来的钱。
白晓杨是不指望自己班里那帮崽子咯。他们好好学习,别出幺蛾子,作为班主任也就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