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月看她爹铁青着一张脸对公主怒目而视,强忍心中笑意,大声道:“正是。”
瑶华轻轻哼了一声,看着柳太和道:“既然梨月承认,本宫也不愿做这个坏人,待孩子养下后,自然会派人来诸位报个信。”
且说这话晚间便被梨月修书给沈擎岳。
收到书信后,饶是沈擎岳堂堂男子汉,一个孝字如山一般沉重,听得此话,虎目中生生落下泪来。
梨月跪在地下,正色道:“公主,今日我大哥不在,我这个做妹子的便替他给你叩三个头。”
柳太和怒极,端起手上茶盏就往梨月身上砸去。
不知是凑巧还是怎么着,那茶盏砸过去时梨月恰好头一低躲了过去,砸在院里石板地上摔了个粉碎。
被锦芳和秋姑姑扶着的菀娘立时就要回转身来,奈何过于伤心,身子瘫软的全靠她二人撑着才不至于倒地。
瑶华盈盈一笑,道:“论理儿,本宫当的你叩头。”
随即对柳老头又一笑,冷冷道:“既然柳老侠不认菀娘这个媳妇,待她生下孩子后,若是女孩儿,本宫自当重新为她指婚,多陪些嫁妆过去,又有本宫在,对方必定视孩子为亲女。”
柳老头此时只觉胸腔真气乱窜,多少年没被人指鼻子道姓的骂过了,更何况还是个他一巴掌都能打死的弱女子。
“若是个男孩儿,”瑶华笑得愈发灿烂了,“若是个男孩儿,本宫皇妹的未婚夫乃于家的小公子,待皇妹嫁过去后,将这孩子过继过去,想必多年后也是我乾朝的一员猛将!”
话音刚落,瑶华便挥袖而去。
柳老头直气的坐在椅子上发愣,一手指着她,口中不停道:“你你你…你…”
边上瞧着的李氏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起身去扶尚跪在地上的梨月。
到了二更天,慢慢气消的柳老头拿起墙上挂着的剑就要到院子里砍上一番,不然他实难接受自己被个小姑娘指着鼻子骂了一通。
练罢武,将剑丢在一旁,吹胡子瞪眼的进屋来倒水喝,却发现桌上空无一物。
“水呢?”柳老头怒声道。
“哼,水?”屋中北边炕上传来一阵冷哼,“还想喝水?”
“李氏,坐那干什么,还不给我端水去。”一掌拍在桌子上,柳老头怒道。
“水?烧水做饭的婆子结了银钱回乡了,没人烧水。”李氏不咸不淡道。
眼看他又要发火,李氏讥讽道:“枕山姓沈,含山姓顾,他们都不姓柳,真当自己是他们爹老子了,逼得孩儿们一个个妻离子散,伤心欲绝的对你有什么好处?”
柳老侠冷哼一声不说话。
李氏继续道:“人家的孩子养在你家不错,可向来孝顺听话,下山后从不辱你名声,一个是人人敬仰的盟主,一个是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军,个个行的正坐的直哪里不好。”
柳老头依旧不言语。
“枕山是个孤儿,从小不知道爹娘是谁,如今有了真心待他疼他的妻子,又怀了孩子,生生被你逼得夫妻分离,子女不得相认,你可满意了?”李氏句句犹如诛心一般。
“我…”柳老头只觉自己一句也答不上来。
“含山这孩子性子孤僻,不爱跟人讲话,因着公主他愿意去军营,愿意像个正常人一样,你逼的他要诈死,要遁出朝野,逼得公主差点为他自尽,又满意了?”
李氏一步步走近他,说出的话却是一句比一句诛心。
不知作何反应的柳老头看她身影逼近,本能的一掌拍在木桌上。
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木桌经不起他这第二掌,四分五裂起来。
烛台上的烛火被掌风吹得微微摇动起来。
李氏看着地上的残桌碎屑,脸上显出一丝莫名的表情,道:“怎么,你也要打我吗?”
说时迟那时快,她已经走到柳老头身前,一手握住他的衣领,厉声道:“好好的一个家,搞成如此,你打死我算了!打啊,好让江湖众人好好瞧瞧你柳毅柳太和是怎么杀妻灭子,逼得徒弟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
胸中一阵火气上涌,柳老头一把推开她,拎起自己的剑便往外奔去。
独留下李氏,含恨的瞧着他消失在院中。
话说瑶华回到马车上后,正看到躲在锦夏怀里一脸委屈的康儿,忍不住笑道:“康儿,来姑姑怀里。”
三岁多的康儿一见瑶华立时从一脸委屈变了脸,笑呼呼的要她抱着。
忍不住亲了康儿脸颊,瑶华喜欢的不行,笑道:“好孩子,今日我就接你回去了,八妹瞧见你,不知道要多开心呢。”
又对着锦芳道:“后边瞧瞧沈夫人去。好好劝着她,可别再哭了。”
等一行人回到宫里,得知消息的端绮凤撵都来不及坐便奔到纯安宫要看康儿,身后的红蕖、绿芙两个都抱着一堆吃食、玩物。
菀娘被安排在纯安宫偏殿之中,由着太医为她养身子,每日又有不少宫女嬷嬷陪着她聊天解闷,劝着她以腹中孩子为重,气色倒比在荼园好上许多。
将他们都安顿好,瑶华则带着锦芳慢悠悠的往南书房走去。
“皇弟。”瑶华进入南书房,正逢元享帝在看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