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悲痛之中。
忽然,分掌兵部的都给事中站起来,义愤填膺地质问道:
“潞王爷,你不是曾经夸下海口说,只要给首辅大人动完手术,切除他无法还纳的痔疮,便可以让他多活七八十来年的吗?”
朱翊镠尚未来得及搭话,又见分掌工部的都给事中站了起来,义正言辞地附和并质疑道:
“就是,首辅大人动完手术才多久?这么快便走了,那动手术切除痔疮到底是害他还是救他啊?不动手术或许活得更加长久呢。”
皇极殿里再次陷入沉寂。
纷纷将目光投向朱翊镠,好像这才想起朱翊镠曾经似乎,确实说过那样的话。
朱翊镠不慌不忙地道:“多活七八十来年那是胡庸医的判断,但那也只是一种预判,谁又真的能保证谁能活多久于世呢?”
朱翊镠指着分掌兵部的都给事中问:“你能吗?”
继而又指着分掌工部的都给事中问:“你又能吗?”
两位都不吭声。
朱翊镠不紧不慢地道:“是人皆有一死,莫非你们还想将张先生的死归咎到我的头上不成?”
分掌吏部的都给事中,也就是刘凯,跟着站了起来,质问道:“难道潞王爷觉得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朱翊镠道:“当初张先生同意了,他家人也同意了,而主刀的是胡庸医,我需要负什么责任呢?”
刘凯振振有辞地道:“可这件事是潞王爷怂恿并主持的。”
“那又怎样呢?”朱翊镠也不示弱,“可即便如此,将我贬为庶人,你们还嫌不够吗?如果你们觉得需要我拿这条命来赔偿,我可不依。”
“……”刘凯无言以对,这更让他觉得朱翊镠早有预谋。
但是一想吧,人家提出的惩罚着实不轻啊!要朱翊镠的命,他肯定是不敢的。贬为庶人是万历皇帝不同意,又不是朱翊镠不肯。
这时,分掌刑部的都给事中也站起来,大义凛然地责问道:“潞王爷强迫胡太医给首辅大人动手术,害得首辅大人早死,潞王爷觉得问心无愧对得起首辅大人吗?”
我去!
朱翊镠白了那家伙一眼,当即反击,毫不客气地道:“什么叫害得首辅大人早死?啊?说得好像是我害死张先生似的!我看你们就只会动嘴皮子,当初张先生在京时,你们为他想过办法没有?还有多少人盼着他早死呢?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如今张先生刚刚一过时,你们就来追责,凭什么?你们扪心自问,配吗?”
朱翊镠这话一问出口,在座各位大臣才感觉到,这才是他们认识的印象中嚣张的潞王爷啊!
朱翊镠接着说道:“你们这次弹劾我的各个方面我都认,可并不代表所有的我都认。你们的确有权力弹劾任何人,但请你们不要为了弹劾而弹劾。我再说一次,恳请皇兄和诸位大人同意收回我潞王的封号,让我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这就是我对最近自己的所作所为向你们的交代我觉得够了,够了。”
“皇弟,你不要再说了。”万历皇帝难以掩饰心中的悲痛,“你的请求皇兄绝不会同意的。至于张先生的死,又不是你的过错,你本心还不是想将他医好?”
“那皇兄……”朱翊镠忽然一眼瞥见站在皇极殿门口的冯保,忙改口道,“伴伴,你来说,我该受到何种惩罚?娘亲到底答应了没有?”
冯保这才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万历皇帝迫不及待地问道:“大伴,娘亲怎么说的?”
“万岁爷,太后娘娘说,说……”
“说什么?娘亲肯定没有同意,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