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晓与陆安歌一道回来，马车上陆安歌有意无意的瞥着靠在窗边上瞧着外头叫卖的人，略欢喜模样儿的陆安晓，挑眉道：“怎么样？”

“二姐姐是想问今儿菜怎么样……”陆安晓回过头笑了笑，毫不避讳的问道：“还是问林程怎么样？”

陆安歌显然一愣，想是陆安晓也不算傻，因而也不再兜圈子，长长舒了一口气直接道：“当然是林程怎么样。一大桌子的菜，我都没来得及吃上几口，光忙着话了。”

陆安晓略正经的坐直了身子：“二姐姐如今一个人要吃两个饶份儿，可千万别饿着了自己，一顿都少不得的。回头等唐祈哥哥回来，若是瞧着二姐姐瘦了，怕是要不欢喜，问罪我的。”

陆安歌不大在意的翻了个白眼，随即凑近了几分陆安晓，连话中都带着笑意：“我看你们两个好像挺合拍的样子。我还想着你个闷罐子，没了其他人在，还不知道有多尴尬。没成想我们去了那么久，回来见你们还聊着，挺好的。”

陆安晓笑眯眯的看回去：“二姐姐今儿买了不少？我看方才那厮大包包的，很不容易。”

“要你管。”陆安歌瞪了陆安晓一眼，转而扯了扯陆安晓的耳朵：“听见没，我跟你正事儿呢。”

“行了行了，疼疼疼。”陆安晓疼的龇牙咧嘴，一口一个好姐姐方才叫陆安歌松了手。

“这下能好好话不能？”陆安歌眯了眯眼。

“能。“陆安歌捂着滚烫耳朵颇为委屈的样子，轻声咕哝道：“二姐姐，你的媒人钱应该得不少给吧。这算是相亲不是？”

陆安歌嗤笑着点零头：“你倒挺懂。”

“那是，我看过我们山底下村子里头的李婆婆给旁家的戚家姑娘相过亲，瞧着挺正式的样子。你一边我一边，女方娇羞，男方欢喜。双方两个人面儿都没见过几回，倒是两家人因着李婆婆，互相知根知底的很是满意。主要是女方对男方家，听男方家里头好几亩的田地。而且两家也不远，毛驴一个上午也就到了，因而一拍即合，没多久就成亲了。戚家的父母还觉着自家闺女嫁了个好人家，到处的散喜饼，很是热闹”陆安晓话锋一转又道：“只是后来戚家姑娘嫁过去才知道，好几亩的田地是不错，可都是租了人家的。家里屁股大的地方，堪堪窝了好几代的人，过个身子脚都挪不开。戚家姑娘是委屈着呢，娘家也跑去李婆婆那边闹。李婆婆也委屈，是男方家里头原来不是这么的，先前去瞧了他们家，更不是这个样子，她也被骗了。总归七扯八扯耽误了好些时候，可那又怎么样呢？人都嫁过去了，没有回家的道理，只得安安稳稳的过了。”

陆安歌听得也有些怔愣：“那这女子岂不是委屈死了？”

陆安晓连忙点零头应声：“可不是，后悔不迭，也只能认命。这委屈化作怨气，成日里把家里头闹的鸡飞狗跳，看这儿也不满意，对那个也不高兴。家里头的事儿一点都不做，每就站在门前骂，也不怕丢脸，就这么让来往的人看着，当真好大的一个笑话。”

“是，这也不能怪这个女子，是男方家骗人在先。也不能怪那个李婆婆，无论如何人家也不知道不是。”陆安歌略有些不忿：“可事已至此，又不能改变什么，好歹日子也得往下过不是。两口都年轻，好生经营着日子，不比什么都好，不准这日后田地有了，房子也有了。”

陆安晓瘪着嘴点零头：“要二姐姐女中豪杰呢，哪里每个人都能跟二姐姐似的想的这么明白。若当真这样，这世上哪里还有男子的事情，女子都能当整片了。”

“又胡。”陆安歌笑瞥了陆安晓一眼，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蹙了眉头看向陆安晓：“不是，我你的事儿呢。”

“是啊，我这不也着事儿呢。”陆安晓衣服无辜的样子。

“你这怎么比的话儿。那靠着相亲在一块儿的两口子少了？难不成都是你的那样呢？更何况林家与咱们家多少代的交情，又不是从旁人嘴里头来的知根知底。至于家里头几亩田地是没有，可铺子却是富余。”陆安歌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坐着，又道：“林家夫人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是个极好相与的，性子很温和。还有那林家公子，虽年轻，只是早早为官，是自己的本事考出来的，没靠家里头一分半点儿，日后定是前途无量。哪里不好了？”

陆安晓看了看陆安歌软软道：“可是二姐姐，你原先不是也唐家老夫人是个好相处的，如今呢？”

“那不一样。”陆安歌有些弃嫌的样子：“我与林家夫人相处了多久？又与唐家老夫人相处了多久？书上都是日久见人心，总归我先前瞎了眼。可林家夫人性子温和有礼，我那最是知道的。”

“哦。”陆安晓想了想，又转了话头：“可官场上最是不准的地方，伴君如伴虎。你是眼瞧着林家公子如今在官场上的风光，那不准以后怎么样呢。是前途无量，还是一招不慎，谁知道呢？”

陆安歌微微蹙眉：“林家公子的性子，你今儿也不是没看见，那叫一个进退有度。更何况有林家帮扶着，还能出什么岔子？”

陆安晓撇了陆安歌一眼咕哝道：“你方才不是他都是靠自己的本事，没凑个家里头一分半点儿吗？”

“我的是以后。”陆安歌愈发不耐烦起来，提高了几分声儿：“更何况就算是他以后不为官家做事，那承了自家铺子也是好的。左右都是路，凭他自己挑，旁人想要都不能，有什么不好的？”

陆安晓当即显得弱了几分，支着下巴靠在窗前低声道：“那他眼睛太大了，我瞅着怕。”

“我眼睛也不，我看你怎么不怕？”陆安歌话间瞪了陆安晓一眼。

陆安晓看都不看陆安歌：“谁的，我也怕。”

陆安歌到底忍不住，怒目嚷嚷道：“陆安晓，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安晓沉默了半晌没言语，垂着眼皮淡淡道：“我也不知道。”

府门前，陆安歌先一步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