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有这兔子也够了,我瞧那只鸡可以留着,你们可以下一餐再吃。”徐悦兰道,有心让他们一家能多吃一顿好的。
“下一顿?”妇人惊喘,“哪有人连着两顿吃肉的?”
这话让徐悦兰愣了,就是早膳,有肉包子、肉粥,小菜里也会有肉干、酱肉之类的,她的三餐,没有一餐是没有肉的。
看着妇人忙碌的身影,徐悦兰的眼里染上深思。她想起来自己爹之所以会认可杨曜德,是因为他的一番政见,那些处处为百姓着想,实实在在想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政见。
以前她不是很能理解这些,心心念念的只有自己被他背叛,连累家人丧命的前世之殇。如今看见这一家人,还有之前那位热心送水的老婆婆,徐悦兰心里才隐隐理解了自己爹为何会因一番话就认可了杨曜德,愿意将自己捧在手心娇养的女儿嫁予他。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心怀家国民生之人,敬服的,也只会是这同类人。
兔子起锅了,鸡也送进厨房。
徐悦兰拦着没有让鸡也下锅,妇人很高兴,一直念着要将那鸡裹了盐做咸鸡,可以留到过年吃。
一餐饭,可说是宾主尽欢。
饭后,徐悦兰和杨曜德告辞。从他们口中,打探到沿着山林边缘,从农田田坎上向西走,有一条明显比别的田间小道要宽一些的路,那就是平常村民们去京城卖卖自己种的菜蔬、猎得的山珍之类时走的路,比沿着官道走要省下十之五六的路程。
“还在想他们?”已经走出村子,杨曜德一直若有所思,徐悦兰忍不住出声问。
“这些百姓辛苦一年,得到的收成一半交归国库,却有户部那群蛀虫,将这本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财物挪作私用。只是判决家产充公、发配边疆太便宜他们了。”杨曜德恨道。
“或许你看着他们还活着是给他们的恩赐,但一刀下去,死了一了百了,和虽然活着,却是从顶端跌落尘埃,这两种哪一种更好,实在说不好。”徐悦兰道。
二皇子兵败,又有从灶膛中取出的证据,户部尚书一干人万念俱灰,老老实实交代了如何偷梁换柱,将国库的银子挪作了二皇子个人的私产。
这等大罪,罪及亲人,包括户部尚书及其家人,还有其他同流合污的官员,统统被没收了家产、摘除了官帽,发配西北边疆,很不幸地落入曾经想陷害地“徐昭鸿”手中。
“若是番茹能成,百姓靠种番茹就能饱食,就能有更多的土地同于种植其他作物,也就能赚到更多的钱,过更好的日子。”说着,杨曜德的脸上有了笑容,但旋即又隐去,“但如今最关键的,还是士族和一半百姓在农税上的不公平。那些世家大族占据大片土地,根据律例却可以只缴纳收成十之一二的赋税,一般百姓却得缴纳收成一半为赋税,如此不公不正,只会让这些本就土地广阔得世家大族越来越富裕,而民众得生活越来越困苦。
杨曜德很愤怒,他深深觉得这王朝外表光鲜亮丽,内里却有诸多的龌龊。偏生他如今只是个小小的皇子,待得新帝登基,他要么做一个闲散王爷,要么继续在朝中却成了新帝的眼中钉,赔上自己与妻儿的性命。
“皇子、皇帝,一字之差,所能做成的事却天差地别!”
徐悦兰看着他的脸,他愤怒、不甘,令她心中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