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请用药。”一个宫女端着汤药,另一个宫女则是准备服侍他喝下这碗深褐色的东西。
闻着浓浓的药味,慕容杰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听说玉穹的先帝就是被儿子下药毒害死的。他就想不明白,为何只是一
个小病,怎么拖了这么久还不好。
他一挥手,将药碗打翻,“朕不喝!”
当啷一声,药碗滚到一边,药汤洒了一地。两个宫女吓了一跳,慌忙跪倒,深深伏低了身子不敢出声。
郑后眉梢跳了跳,上前坐到床边,柔声说道,“陛下怎么还耍起小孩子脾气了,药若是不喝,怎么会好?”
“朕喝这药那么久,没点起色,看来也是该换个人再瞧瞧!”慕容杰说话时,气结,又一阵剧烈的咳嗽。
郑后眼底没有半分关切的颜色,嘴上却说着,“陛下保重龙体,这药先喝着,若是想换个人来瞧,臣妾倒是有个人
选。”
“皇后想必也忙,不必为这种事操心了,咳咳,朕会让常贵去办。”
常贵是慕容杰身边的大太监,也是皇宫的内务总管,若是要去民间寻访名医,确实由他去办,更合适些。
郑后微微一笑,“是,可今日的药,陛下也莫停,免得病情再有所恶化。”说着,她便吩咐还跪在那儿的两个宫女再
去重新煎一份药送过来,并且强调一定要伺候皇上喝下。
慕容杰不动声色地目送着郑后出去。
殿门口守着的常贵恭送了郑后之后,匆匆进来,一脸尴尬地拜倒在龙床前面,“陛下,老奴来请罪了。”
慕容杰脸颊消瘦得厉害,却目光里仍有帝君之威,“也罢,皇后气性大,她不许通报,你也没辙,先下去吧。”
常贵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陛下是要换个太医瞧瞧,还是让老奴去民间寻访个名医来替陛下诊治?”
慕容杰微微眯起眼睛,表情更加严肃了,“这件事容朕再想想。”
常贵这才退了下去,等到殿里无其他人时,慕容杰才从榻上起来。他绝对不容许御靳枫的悲剧发生在自己身上,自从
他得到暗卫的消息,自己派到儿子身边的侍卫全都在回大乾的路上神秘失踪之后,他就打定了主意。
就算不是为自己,也要为释儿将来的路,斩平荆棘。
他撑着身子走到九龙戏珠的屏风边上,暗自运起灵力来,这屏风之上留有那人的讯息。除非是到了危急时刻,否则不
要联系那人,这是当年他临行前布下的灵阵。
只要依照特定的顺序,启动屏风上的机关,那人便能收到消息,自会赶来尚京。
若不是身边再无可信之人,慕容杰也不会向那人求助。
上一回请他出手,慕容杰许下的是十年内乾国不加赋。不知这一次,他又会要何种报酬做为代价。
虽说已入春月余,但夜晚依然能感到寒意。
离子时还有半个时辰,唐浮的心情有些难以描述,她不时回忆着梦境里炎千释跟自己说过的话,当时所处的场景虽然
模糊,但与他跟相拥时的触感,还有他身体传来的温度,却是无比真实跟清晰的。
可是离约定的时间越近,她却越开始怀疑。
难道所有只是想之前那样她所做过的所有梦境一样,只不过是她思念情切,潜意识里给自己一些安慰罢了。
她靠在窗边,望着院子里上空的一片夜幕,今夜虽然无风,但依然感觉到凉意如水一般。夜越深,越是冰凉入骨。
忽然她似乎看到夜空中有闪过一丝光亮,像是流星在漆黑夜幕里划过一般,只不过那团光亮却不是随着轨迹消失在天
边,而是朝着这边的方向越来越清楚。
唐浮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再看得仔细一些。
那光亮停在这院子上空,渐渐弱了一些,依稀看出是有个人影。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猛烈地跳动着,节奏强烈到都快从胸口里蹦出来了似的,以至于她需要将手掌按在胸口,
才能平复自己的气息。
“是你吗?千释?”对着停在半空中的人影,她轻声问道。
玉麒麟停在半空中,看到这宅院四周的结界,轻蔑一笑,“雕虫小技。”
他本欲直接将这结界打破,但想起之前炎千释交代过的话,不要引起过大的动静,悄悄地将她带走便是了。他便举起
手来,将手幻回爪型,轻轻将结界一角撕裂一条缝隙,足够出入即可。
待他落到院子里时,将所有下人都定住,送入梦乡,而独留了唐浮。
看清眼前之人不是炎千释时,唐浮有些失望,“你是何人?”
玉麒麟把一串紫晶手链拿出来给她看,那尺寸略小,上面还多系了一个白玉坠子,“公子让我来带你走,他应该已经
跟你说过了吧,在梦境里。”
唐浮自然是认得这手链,那是许多年前,她送给他的礼物,只不过这白玉坠子是新加上的。
她接过这手链,细细盯了许久,才从回忆里抽神出来,抬头问道:“他现在在何处?一切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