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猜呀,他就是那个国师。”玉兰分析着。
米婆婆轻轻一笑,“有道理。不过毒龙潭常年有那么多失足落入,或是迷路坠入者,也说不准一定是他。在婆婆这
里,他不过是一个好材料罢了,就与那缸里的草药无异。”
玉兰也笑了,“那徒儿就不打扰婆婆了。”
自从此人被送来之后,米婆婆每日都会花几个时辰,单独跟他待着,研究他身上的症状。玉兰知道规矩,也不在这里
耗着,便出去替婆婆磨药。
关上门之后,米婆婆表情缓和了许多,转头望向草榻上的人,目光里似乎还有一些温和,更多的却是嘲讽。
“你一定没想到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回到我身边来了。”
躺着的人除了满头白发,容颜却如当初一般,时光仿佛故意优待了他似的。米婆婆禁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如树皮般的
皮肤,苍老的痕迹像被刻印在身上,无处不提醒着她,已经过去三十,抑或是四十年之久,久得她自己都快不记得了。
可是看着他的时候,米婆婆眼前似乎浮现出当年的画面,那么清晰,仿佛就在昨天一般历历在目。
炎千释忽然从睡梦里惊醒过来。
他却发现自己浑身被浸在水池中,极力浮到水面之上,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你总算是醒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边上响起。
他循声望去,看到一个打扮雍容华贵的女子,坐在不远处的白玉阶上,手里还端着一杯酒盏。她一边跟自己说话,一
边将酒盏放下,挥了挥手,就有几个婢女来把她饮用的东西撤了下去。
那些婢女临走时,虽是微低着头,还是忍不住偷偷往炎千释的方向打量了几眼,眼底里闪着兴奋且跳动的光泽,脸颊
上的红光熠熠。
炎千释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莲池,且身无长物,被剥了个干净。
他不免有些尴尬,又坐回到了水池里。
“醒了就出来,你已在这无根莲池中泡了九九八十一天,再泡下去,你就要当花肥了!”说着,她伸手在空中动了动
手指,一套衣裳就砸向了炎千释头顶。
他才赶紧接住,将自己先随意裹了起来。
“敢问这是何处?前辈又是何人?为何会救我?”他从那莲池里走了出来,四下环顾周围环境。
这里的奇花异草,争相斗艳一般,开得极美,让人说不出是什么季节。而那屋宇建筑都用的是白玉石打造,且风格迥
异,但又雕刻精细,花纹绚烂,一桌一椅,一柱一廊都像是出自名家手笔,每一处都耐人细细品味。
“老身当然是你的前辈,论其辈分,你唤我祖奶奶都不为过。”那女子笑得很是妩媚。
炎千释跟在她身后,心中猜测着这里,应当便是母后的故乡玉清灵仙境,妖族的栖息地。如此想来,才说得通,为何
所见之处虽然新奇,却引不起他心中多大的震荡,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那女子还在前面说着话,“不过我也不喜欢听人家叫得我老,你就叫我姨娘好了。”
炎千释心里还暗自好笑,她忽然顿住脚步,回头跟炎千释郑重解释着,“不是姨娘,是异娘。”说着,她用手指飞快
地在半空中划出那字样来,金色的灵尘凝结成一个异字,久久不散。
“我当然不能做你姨娘,这辈分可不能乱,当年老身可是亲眼看着你母亲出世呢。”她又望了炎千释一眼,“瞧瞧
你,跟玉姬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似的。”
一路上异娘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炎千释内心也忍不住有些感触,这么多年过去,他的记忆本一直被封印着,所以一
直以为母后只是凡人,而且已经身故。
如今终于有机会亲眼见到她了,如何不激动。
但到了眼前时,他又有一些不敢相信。
那水晶棺材里躺的人,真的是自己的母后?她跟自己记忆中的样子,有些不同,似乎更年轻,更貌美,更加不真实。
“再过三百年,她就会回来了。”异娘在边上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错,是二百九十二年零十五天!”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一个容貌威严的男子忽然出现,炎千释正在猜测着他是谁,便听异娘介绍着,“孩子,这便是你舅父,他是你外祖父
的义子,你母亲的义兄,狂岚。”
炎千释正欲行礼时,狂岚却摆了摆手,“不必那些虚礼了,既然你已无事,就该继承你母亲的遗志,速速回到大乾,
亲手葬送那昏君跟他的江山。”
炎千释微微皱起眉头,他口中的昏君,该指的是他父皇。
可他依稀记得自己幼年时,父皇跟母后很是恩爱,为何又会闹到这种地步,他记不清楚了。为什么要让他去谋害他的
亲生父亲,这总该有个交代。
异娘在边上劝道:“狂岚,你也太心急了些,他才刚从无根莲池里醒来,那毒瘴虽是清了,但他身子还未完全恢复。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妖魄又不在自个儿身上,要是玉姬在,肯定该心疼她儿了。”3333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