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文和牟胜的脸色齐刷刷的变了,再也坐不住,同时起身向来人看去。
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可是西边,从那边来的人是援军的可能性太小,是敌人的可能性最大。
谭文顾不得其他,首先惊讶问道:“骑兵?你真的看清楚了是骑兵吗?没有看错?”
小校一口咬定道:“卑职看清楚了,乌泱泱的一片骑兵,出现在远方,大地都在颤动。”
他和牟胜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与不安,既然来的是骑兵,那是援军的可能性就更小了,因为蜀中的明军很少有成建制的骑兵,即使有,此时也不可能出现在川东的大地上,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鞑子的骑兵。
他们到达重庆城下的第一天,就对西方多有防备,早就向西边派出了斥候,延伸出去几十里,严密监视那边的动向。
谭文顾不得思考许多,沉着脸色继续对小校问道:“什么?难道是李国英这个老匹夫到了吗?按理说他不可能这样快啊?你看清楚了吗?究竟有多少人?旗号呢?是何人领军?”
牟胜同样在一旁紧张的巴望着,再也坐不住了,他们两家的兵力原本就只有一万人出头,连续十日的攻城大约损失了三千余人,剩下的更是疲惫不堪,在之前攻城紧要的时候,他们各自的亲兵都压了上去,哪里还有余力现在应付一支突然冒出的人马。
更何况是骑兵,这里是一马平川的渝中半岛,他们无险可依,一旦双方遭遇,只能在野地里浪战,在川东地区,除了曾经秦良玉手下那支赫赫有名的白杆兵,可能无人能够抗住骑兵的冲击。
小校原本一口气跑了十余里路,脸色潮红,此时被两位主将目光灼灼的盯着看,他压力山大,脸色逐渐由红转白,他鼓足勇气道:“今日清晨没有大雾,卑职这双罩子能够看出好几里地,虽然没有看清楚具体的情形,卑职蹲在树梢上远远见到骑兵出现的刹那,就立即跳下树,骑上马回转报信,卑职不是怕死,只是担心回来慢了,军情不能及时传回来,毕竟那是骑兵。”
牟胜看着眼前呆头鹅一样的哨探,不耐道:“你,那就是什么都没有看清楚了吗?”
小校看着两位主将越发变黑的脸色,以及要吃人的目光,他心里不由一颤,急声道:“两位将军,还请容卑职说完,卑职留了人,继续在那里观察,如果他们没被杀死,后续的消息相信不久就会出现。”
谭文还算冷静,对这个斥候小校安慰道:“你快去,再探,如果有什么消息立即回禀。”
说完之后,谭文还是不放心,叫过他的亲兵队长,让他亲自跟着去一趟,嘱咐他务必要弄清楚,对方是敌是友,人数多寡,装备如何。
然后,谭文看着牟胜说道:“我们还是先撤回监视清军的人马吧,收缩全部兵力,紧守营寨和朝天门码头,让水师营寨也提高警惕,所有船只做好离岸准备,将伤员和老弱先转移到船上,如果敌人势大,我们立即舍弃营寨,从水路撤退。
到时候,由我领本部断后,老弟你先撤,如若敌人人数不多,我们就先在此相持,固守营寨,等待我们的援军,毕竟我二弟和袁尽孝明日就要到了,我们万万不能失去好不容易拼来的大好局面,轻易撤退,我们也对不起战死在城下的数千袍泽。”
谭文不愧是仗打老了的宿将,转瞬之间就做出了最稳妥的策略,考略好了后路。
随着明军的异动,一阵鸡飞狗跳,很快重庆城头上监视城下动向的清军,发现了异状,他们搞不懂这明军是闹得哪一出,因此立即派人飞奔下城头,分三路向四川巡抚高民瞻、夔镇总兵程廷俊、建昌镇总兵王明德,这三个是目前城中地位最高的鞑子首脑分别禀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