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柳枝轻摆。
甲寅细心的打着脚绑,他的扎法与常人不同,喜欢从脚心开始起扎,左右交叠,成倒卷千层浪式,一直漫过腿肚,于膝盖下三寸处收尾。
这脚绑打惯了后,但凡练武弄刀,自觉会更给力三分。
打完脚绑,再扎腕口,身上却只着一件无袖小褂,秦九掏鼓出的玩意,式样虽难看,但凉爽。
手脚收拾便当了再起身扎腰。
对面的花枪与他做着几乎同样的动作,最后有区别是的是一个提枪,一个拨刀。
懒和尚一大早就执着竹筒子喝酒,铁罗汉后颈搭着铁索,两颗硕大的流星钉锤懒洋洋的窝在地上,如未醒的梢蛇。
懒和尚见两人都已准备好,咬一口黄瓜,含糊道:“开始吧。”
花枪长枪一抖,颤出七朵墨梅,发出沉闷的“嗡”声,示意甲寅先手。
甲寅振腕缠刀索,倒拖斩锋,缓行两步,倏的伏钻窜出,手中刀光化作一道诡异的青虹,就向花枪掠去。
花枪手中墨梅也几乎同时发动,枪尖吞吐出一道冷冽的青罡,如蜕皮青蛇作势腾飞,守中带攻,将甲寅拒之在一丈外。
耳听“当”的一声兵刃相击声响起,懒和尚弃了手中新摘的黄瓜,咒骂道:“嬢的,这俩小子大半年不见,本事可是大见涨了,去年花枪还没练出罡气吧。”
“他超过他师父了。”
铁罗汉扯了扯铁索,收回两尺。
懒和尚笑道:“紧张啥,虎子也不赖,最少可拼上五六十招,你没听他刀出无声了,靠,道家心法竟然如此强横,能将你我的凌烈霸气给中和到如此静敛地步。”
铁罗汉嘴角扯了扯,见场中二人刀枪一记紧似一记,刀气纵横连绵如云腾,枪芒吐刺迅捷似流星,轻叹一声道:“武技本是杀人技,虎子是杀敌杀多了自悟的圆润控力之法,与扶摇子的道法无关,你看花枪出招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师兄,以后真就是他们的天下了。”
懒和尚仰头灌下一口烈酒,不屑的道:“起码还得再过两年。”
话是这么说,语气却有了三分不确定。
场中变化起。
只见甲寅一记诡异的云海钻龙式,战刀倏的就搭上了花枪的枪头,一路翻滚而下,如玄武龟蛇缠绕,滚雷寸进。
懒和尚才赞一声好,却见花枪打横掠出,拖枪拧身逃出战圈,于空中一记回马枪,一线青罡脱枪而出,杀气峥嵘毕露。
甲寅迅捷两刀劈出,却不再近前,反而后退丈余,停身拄刀,身上珠汗密暴,再看花枪,也是收枪而立瞬间汗湿全身。
感受着甲寅的目光,花枪展颜一笑,喜悦尽在不言中。
在淮南时,战事接二连三,并不能潜心磨练武技,如临敌经验等许多东西都是被动的增长丰富,只有回到京中,几日好吃好睡,身子骨都闲懒下来了,绷紧的弦都彻底松开了,这才有心思来梳理,总结,探讨,交流,各自潜下心境修练几日,发觉武技已然大进。
尤其是甲寅,自一战败给同样人称“虎子”的林仁肇后,也不知思索了多少战刀破枪槊的法门,有思就有变,有变就有得,就想着试验试验成果,这才有了今日的比试,不过他怕失手,特意到西山,请两师父帮忙镇场。
懒和尚合着拇指与食指,露出一个指甲线,眯眼笑道:“你与他,只差这一线了。”
花枪拖枪走过来,喘气道:“你那最后一招好厉害,差点就被你缴了枪。”
甲寅有些沮丧:“缴不了你,那就更缴不了他了。”
花枪知道他说的他是谁,安慰道:“你是新创,还没练熟,以后定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