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个月前,红发少年和一位“瘦竹竿”少年踏入燚洲这片焦土,他们寻到一片废墟,在焦炭与碎石之间搭上帐篷,组成了暂时只有两名成员的“贝伦迈卫队”。
乌阳是队长。
赤火随身带来一尊生命女神的铜像,为祂搭了个简易神龛;他不行周礼、月礼,只是偶尔过来看看祂,并拿一张湿抹布为其擦掉灰尘。
三年前那场蓝府内的世界会议上,联邦把他们脚下的这片土地规划入特勒斯共和国的国土。
联邦极公平的将原贝伦迈公国划分给特勒斯、金石和新拜朗,但没人看得上这片土地。
这里充满沙石,可用于种植的土地少得可怜;这里最繁华的城市,街道两旁铺满了居民的排泄物;这里最顶级的旅馆,就是个密不透风的石头房子。
不久以前,这片土地到处可见枯柴般瘦弱的流民,他们的皮肤皱皱巴巴,一条条纹路映出一道道骨缝。
远看那些流民,好像被人松松垮垮地扎进沙地里的枯枝——就连颜色都像。
现在,他们也不是随处可见了。
两少年的临时营地在特勒斯的国境线内,但他们基本看不到特勒斯士兵的身影,也没有任何一支开荒团光顾。
两少年花了几天时间来把这座烧焦的村子清理干净,并用泥土和石块搭建出一座小院子。
乌阳每天都会上山巡视,防止特勒斯的驻外兵团哪天心血来潮,履行他们的职责;赤火一开始雇佣过几名工匠,为他建造房屋,钻井打水,后来都受不了跑了,
直到一个月后,五个流民倒在山脚,拖着一头灰熊的乌阳救下他们。
他们留下来,为自己搭建木屋,重新开垦村子周围荒废了好几年的耕地。
没人知道这一片荒芜原来叫什么,那不重要,它被赋予了新的名字。
燚洲的原贝伦迈公国与安洲的安萨尔克市只有很小的经度差,时间相差也就很小。
当乌阳看到学员群的聊天记录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早,赤火提醒他还有个手机。
“哈哈,乔纳森和贝贝还是那么要好。”乌阳自言自语了一句。
赤火将火灶堆上柴火,打个响指,将其点燃。
妇女们将磨好的面粉装进麻袋,堆放在库房;没人担心它们会发霉,勤于训练的男人们会很快吃光它们。
贝伦迈少有冬天,这里很多作物一年三茬甚至四茬;所以只要特勒斯的士兵或者三大国因罪流放的土匪强盗不来侵袭村子,村民们基本不用担心被饿死。
对于大多数原贝伦迈人来说,这已经是难以想象的幸福日子了。
五分钟后,赤火呈出两碗面条,配上两条腌黄瓜,几瓣红辣椒,又听见乌阳的笑声,“贝贝发了一双懵懂无知的大眼,他大概刚起床吧!”
赤火跟着打开手机,“是啊,早上六点半。该死,我的手机又不剩几格电了。”
“电箱里也没多少电量了。”乌阳说,“我们应该多买几个,省得密哈喇每隔三四天就要跑到几十公里外充电。”
“这该死的名字,我到现在还念不顺口。”赤火抱怨着说,“要不是怕被特勒斯的驻外兵团发现,我都想从城里扯一根电线过来,或者干脆建个发电站。”
“会有那么一天的。”乌阳说。
一碗面条下肚,有人在门外敲门,得到应允后,那人走进来恭敬地说:“巴其顿昨天修屋顶时摔下来伤到脚踝,希望能休息一天。”
乌阳刚准备答应,就听见赤火问:“骨头断了吗?”
进门的就是名字拗口的密哈喇,也是最初的五个流民之一,现在担任事务官,专门处理村子里的琐事。
密哈喇犹豫一下,“没断。”
“那就不准。”赤火说,“多年的流亡生涯应该早让他适应了这种程度的痛苦。”
“是。”密哈喇低头,转身走向屋外。
“卫队不需要耍小聪明的乞讨者。”
赤火低沉的嗓音让密哈喇脚步顿了下,他再次应了声“是”,走向村东口的士兵方队。
“用不着这么严格吧?”乌阳有点担心,“脚踝受伤的话,就很难参与训练了。”
赤火摇摇头,“你太软弱了,乌阳。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应该有一位比任何人都坚定的领袖。”
“我很坚定!我比任何人都渴望结束这场战争!”
“是吗?”赤火笑着问,“明年4月份的联邦世界会议,特勒斯、金石、新拜朗都会前往蓝府,参与争夺唯一的理事国位置。在那之前,三大国肯定还会在贝伦迈这个受气包身上你争我抢,打得不可开交;到那时候,巴其顿会成为你平息战乱的助力吗?”
乌阳嘴巴蠕动两下,最终还是沉默下来。
巴其顿来自贝伦迈南部的高山族,他们是一群普遍两三米的巨汉,每一个都充满力气,身上的肌肉比组成石头房的石块还大,乌阳很看好他。
没多久,院外传来一声巨响,还有一连串的喊声。
两少年跑出屋子,看见最前方那个比他俩摞一起还高的家伙。
新兵们陆续追了过来,密哈喇喘着粗气挤到前面,哈着腰说:“对,对不起,我,我拦不住他。”
赤火挥手示意他退到一边,看向巴其顿说,“你把院门撞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