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嵩唤了一身自己最心爱的徒弟,在他看来是时候了。
“师父,徒儿在!”
脸色苍白的陆道海跪在余嵩的木椅后方,抬头仰望着心中的高山,燕国欠师父的太多了,功绩之类的多不胜数,更主要的是漫山师弟的死讯,这对老人而言无疑是毁天灭地的打击,老人能够支持到今日,已经算是心里格外强大了。
“自今日起,雁翎刀一众归你了!带着他们寻一所世外桃源隐居吧!后辈子孙不要再踏入燕国官场,更不要牵扯入天下风云。”
时至今日,余嵩终于看开了,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再造杀孽,留下雁翎刀的火种也算余嵩对端木相爷的一种交代。
相爷,再世徒孙不孝,守不住您的律法,守不住燕国江山了。
“师父,您莫要这么说!雁翎刀誓死与师父共存亡,求您不要舍弃徒儿。”陆道海双目含泪的说道。
“走吧!活下去便是对为师的孝心了,师父老了,走不动了!一辈子都活在这蓟都,去了别处也不习惯!”
余嵩缓缓起身,将多年的佩刀交给陆道海,为了自己争了这么多年对不起的人太多了,这些徒子徒孙是无辜的,真不该将他们牵涉其中。
“师父,徒儿哪里也不去!雁翎刀何在?”陆道海大声吼道。
“相爷一席麒麟袍,
不认龙颜只认刀。”
在场的数百位雁翎刀客纷纷双膝跪地,即使那些身受重伤的行典暗子也艰难起身,共敬余嵩的麒麟袍。
行典司算不一个好归宿,一纸卖身契,后辈子孙也难逃暗子的命运,但这对麒麟袍的忠诚已经印刻在骨子里,生长在新芽中。
“都起来吧!余嵩不是个好官,年轻时重科刑法,年老了又是乱臣贼子。尔等随道海归隐吧!”余嵩摇头苦笑道。
“誓死追随麒麟袍!”众人再次齐呼。
余嵩也算老怀欣慰,但他绝不允许这些火种再去送死,随即转身对陆道海下达命令道:“北丰暗子头领陆道海听令!”
“属下在!”
“本官命尔等速速出城,前往乐浪府公干,没有本官的命令不得回蓟都!”余嵩下达了生平最后一道命令。
“是!属下领命!”陆道海知道这是师父的缓兵之计,但麒麟袍的命令他不得不从。
“好!”
余嵩抽出陆道海的佩刀,大步向院外走去。
“师父,您要去哪儿?”
“本官想吾儿漫山了,去寻一寻来时路。”
德武十一年,壮年时的余嵩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这也是他日后晋升的台阶,六国人知道余嵩这个名字也是在那时。
罗世雄,你可比汝父多一个脑袋否?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这句话是对余嵩一生最好的诠释,暗地里经营了一生,做了一辈子的刺客,今日岂会怕否?
豪情壮志泯灭不了,哪怕是人生最后一段光辉,余嵩像当年一样孤身潜入戈狄大营,只可惜这一次他失手了,刺客一辈子只能失一次手,罗世雄身穿戴的盔甲乃是狼母所赐的至宝,余嵩破不了盔甲的防御,只能束手被擒。
就在罗世雄挥刀的那一刻,余嵩听到了账外的喊杀声,以及雁翎刀客誓死救主的悲壮号子。
这帮蠢货,还是来了!
刀染血人头落地,燕国又一位传奇人物死在了戈狄人手中,他这一生做过忠臣,也做过反贼,当过臣子,也当过主,说不圆满,但必定出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