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烟荷听到苏渐远这肤浅的话语没有多说什么,也不再询问,只是一直跟在身后的崔天宇小心翼翼迈过客栈门槛,拉了拉苏渐远的衣袖小声说道:“你知不知道那个姓花的姑娘是星华城花府之女?”
苏渐远点了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前不久花府曾贴了讣告,而讣告内容正是那位花姑娘。”
崔天宇小心望了一眼花诗雯,偷偷踮起脚尖附在苏渐远的耳边说道。
很难想象崔天宇这个样子与刚到山远镇镇口的样子是何等的天差地别,但崔天宇意料之中的场景并没有发现,苏渐远平静低眸看了一眼崔天宇,颔首之后便一句话都没有说。
“你就不怕她是什么妖魔鬼怪吗?”
崔天宇小声惊道。
“你就不怕我是什么妖魔鬼怪吗?”
苏渐远轻声说道。
崔天宇顿时背后毛骨悚然,如同猫咪炸毛一样,连蹦带跳又重新缩回到沐烟荷身后。
“是人是鬼,你自己看一看,摸一摸就清楚了。”
沐烟荷微微侧身叹道。
之前沐烟荷还对于这个崔县令的儿子观感还挺不错,毕竟自从下山后许多事情都是由他一手操办,办事也十分仅仅有条,怎么现在看起来智商掉了许多个档次。
崔天宇眼皮颤抖,余光扫到从客栈外照进来的阳光,隐隐可见花诗雯与苏渐远脚下的影子,而且好像身体都有温度。
“我觉得这动作似乎有揩油嫌疑。”
苏渐远望着崔天宇小心翼翼触碰花诗雯的肩膀轻笑说道。
崔天宇确认这两人其实都是人之后,对于苏渐远这略显玩笑的话语也不反驳,只是好奇朝着花诗雯问道:“姑娘你既然还活着好好的,为什么花府要贴讣告,说姑娘您已经逝世了?”
这个问题崔天宇如果不问明白的话,恐怕睡觉崔天宇都睡不安宁。
“这个问题你问花姑娘恐怕她也不会知道结果……”
解语花突然插口说道。
崔天宇这才注意到神色不太对劲的花诗雯,随即不再多问。
“或许父亲觉得我应该死了吧。”
花诗雯轻笑说道,只是这笑容无论怎么看,都充满了悲意。
离正清宗不远处有一处孤峰,冰雪皑皑。
但在这冰雪的孤峰之上不知何时却突然多了一间竹屋,竹屋的屋檐之上,四周地面却无丝毫雪迹。
此刻这间竹屋的门口坐着一位少年,眉清目秀,称不上十分俊朗,但也算的上几分耐看,可眼眸之中漠然的神情,仿佛又要将人拒之于千里之外。
“这是雪。”
竹屋内之中缓缓跨步走来一人,挺拔的身姿,和蔼慈祥的面容,一身长袍。
长袍老人知道坐在竹屋门槛上的少年是在看这山峰上的雪。
“这里没有雪。”
少年张张嘴,有些生疏的开口说道,手指指向道观周遭的地面,眼眸中没有茫然的表情,却依旧是漠然。
“因为道法所在。”
长袍老人似乎早已习惯少年这般表现,嘴角微微一笑,手指朝着虚空勾勒。
一片雪花落在了少年的身上。
随后便是片片雪花落在了竹屋的屋檐上,落在了地面上,顷刻之间,大雪便将这座与冰峰格格不入的竹屋融为了一体。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长袍老人指尖又朝着虚空勾勒,竹屋屋檐上的大雪消融,冰水顺着屋檐而下,落在半空中的冰水又忽然变化成火花,将地面的积雪消散。
少年眼眸中本并没有任何表情,但当冰水变成火花之时,眼眸中闪过一丝波动。
“抱歉,我不知道为什么。”
少年漠然的深眸中出现了歉意。
“无妨,慢慢来,此处反正也无人,这样的日子还需度过许久。”
长袍老人一挥道袖,半空之中漫天飞舞的火焰瞬间被不知何处而来的大雪淹没,翠绿竹屋立于孤峰之上,长袍老人站在少年之前,指尖立于少年眉心,虚空突兀而现的铁索,顺着长袍老人的指尖,映入少年的身体之中,不见踪迹。
然后长袍老人仰头轻笑一声,虚空之中出现一道漩涡,长袍老人踏入漩涡之中。
千里冰封的雪原之上,人迹罕至。
可偏偏就有一辆自北向南的马车缓缓驶来,车铃轻晃,在空中荡起一片片涟漪,虚空震荡。
“不知贵客要去何方?”
踏入漩涡之中鹤发童颜的长袍老人停下脚步,拦住马车问道。
“要去南方。”
这辆颜色通红的马车没有车夫,只有一匹同样通身红透的棕马,空灵的声音从车厢内传来。
“你走的这条路是北方。”
“不,我走的是南方。”
“此地是北。”
“我走皆南。”
“如此说不通?”
长袍老人面容显得十分遗憾。
“说不通。”
一音落,风雪起。
风雪既起,烈火燎原。
“我妖族中人说话向来不需要说的通。”